周六的午后,粤菜馆的木质招牌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老字号烧腊”五个烫金大字旁边,挂着串红灯笼,风吹过叮当作响。苏砚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轻轻划过高脚杯的杯壁,里面盛着冰镇的陈皮水,是顾父特意让服务员准备的——知道她夏天怕热,又不爱喝甜饮料。
“抱歉,路上有点堵车。”顾父推门进来,身上穿的不是平时的西装,而是件浅灰色的休闲夹克,手里拎着个牛皮纸包,里面是从国外带回来的新会陈皮。他走到桌前,先对苏砚笑了笑,又拍了拍跟在身后的顾晏辰,“你这孩子,也不知道帮苏医生多点点菜,她爱吃的烧鹅和叉烧,都要半只。”
顾晏辰赶紧点头,把菜单推到苏砚面前:“你再看看,还有没有想吃的,他们家的艇仔粥也不错,熬得很糯。”他的左腿还没完全恢复,坐下时下意识地往外侧挪了挪,怕碰到苏砚的腿,却被苏砚悄悄用脚尖碰了碰膝盖,示意他不用刻意。
服务员很快把菜端上来,半只烧鹅外皮油亮,切得厚薄均匀,旁边配着酸梅酱;叉烧泛着焦糖色,香气直往鼻子里钻。顾父给苏砚夹了块烧鹅,笑着说:“这家的烧鹅,是用果木烤的,跟你妈当年在广州吃的味道差不多,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苏砚咬了口烧鹅,外皮酥脆,肉质鲜嫩,酸梅酱的酸甜刚好中和了油腻,瞬间想起母亲以前带她去广州玩,在巷子里吃的烧鹅饭。她点点头,眼里带着笑意:“好吃,跟我妈当年带我吃的味道一样,谢谢您还记得。”
顾父放下筷子,从牛皮纸包里拿出个小罐子,里面装着陈皮:“这是我托朋友从新会果园直采的,放了八年,比上次给你的更醇厚,你平时煮茶、炖肉都能用。”他顿了顿,看向顾晏辰,突然笑了,“说起陈皮,我倒想起晏辰小时候的一件事。”
苏砚好奇地抬眼,顾晏辰却有点脸红,赶紧端起茶杯喝水,掩饰地咳嗽了一声:“爸,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还说这个干嘛。”
“怎么不能说?”顾父瞪了他一眼,却带着笑意,“那时候他才六岁,知道你妈爱吃陈皮糖,偷偷把我书房里的陈皮剪碎,混在白糖里,想做‘陈皮糖’给你妈吃,结果把我珍藏的十年陈皮全霍霍了,我当时气得想揍他,他还说‘给苏阿姨吃,值了’。”
苏砚的眼睛瞬间亮了,看向顾晏辰:“真的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顾晏辰的耳尖红透了,挠了挠头解释:“那时候不是怕你笑我嘛,剪陈皮的时候还把手剪破了,偷偷用创可贴包着,怕你妈发现。”他顿了顿,声音放轻,“后来你妈知道了,没怪我,还教我怎么用陈皮煮水,说‘心意比什么都重要’。”
顾父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又拿起手机,翻出张老照片递给苏砚:“你看这张,是晏辰八岁的时候,非要学骑单车,说要载你去买糖。结果刚学会就摔了,膝盖擦破一大块皮,哭得眼泪鼻涕直流,却还攥着给你买的橘子软糖,说‘不能让苏苏等急了’。”
照片有点泛黄,上面的顾晏辰穿着蓝色的小短袖,膝盖上贴着块大创可贴,手里举着袋橘子软糖,脸上还挂着泪痕,却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苏砚看着照片,指尖轻轻拂过顾晏辰的小脸,心里突然暖暖的——原来他对自己的在意,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那时候我还说他‘没出息’,为了个小姑娘摔成这样。”顾父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感慨,“后来他长大,非要娶你,我又觉得你搞中医‘没前途’,不如跟我做外贸稳定,现在想想,是我错了。”他看向苏砚,语气里满是歉意,“苏医生,以前是我固执,没看到你身上的韧性,也没看懂晏辰对你的心意,现在我明白了,能跟你一起做公益、守初心,比赚多少钱都重要。”
苏砚的眼眶有点发热,手里的照片边缘被攥得发皱。她想起当年顾父反对他们结婚时的严厉,想起离婚时顾父无奈的眼神,再看看现在坐在对面、温和笑着的他,突然觉得所有的隔阂都在这一刻消散了。“叔叔,您别这么说,我知道您也是为了晏辰好。”她顿了顿,举起茶杯,“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一起帮晏辰,也一起完成我妈的心愿,把西部中医站建起来。”
顾父笑着点头,也举起茶杯,跟苏砚碰了碰:“好!西部中医站要是需要资金或者资源,你尽管跟我说,我在西部有几个做外贸的老朋友,能帮着对接当地的建材和设备,保证不让你们受委屈。”
顾晏辰看着父亲和苏砚相谈甚欢,心里像被灌满了温水。他夹了块叉烧给苏砚,轻声说:“你爱吃的瘦肉部分,我挑出来了,没放肥的。”又给顾父夹了块烧鹅,“爸,您也尝尝,这家的烧鹅皮最脆。”
饭桌上的气氛越来越暖,顾父又聊起了更多顾晏辰小时候的趣事:比如他为了帮苏砚抢回被抢走的画笔,跟比他高半个头的孩子打架;比如他偷偷把苏砚送的手工贺卡藏在枕头下,睡觉都要抱着;比如他初中时写的作文《我的理想》,里面写“想跟苏苏一起,开一家能帮人的中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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