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的夏夜总带着股麦秸秆的清香,晚风掠过柳溪村的玉米地,把白天的燥热吹得干干净净。苏砚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正帮最后一位老人收针——是村东头的张奶奶,膝盖疼了大半辈子,今晚用智能针灸包的定位仪找对了膝眼穴,扎完针就能自己慢慢走了。她手里捏着母亲留下的0.30mm银针,针尾的“清”字在月光下泛着浅淡的光,收针时特意用酒精棉片轻轻按压,怕老人疼。
“苏医生,明天还来不?我家那口子也想让你看看腰。”张奶奶拉着苏砚的手,掌心粗糙却暖和,另一只手里攥着个布包,里面是刚煮好的玉米,还冒着热气,“刚从锅里捞出来的,甜得很,你和顾先生带回去当夜宵。”
苏砚笑着点头,接过玉米时指尖碰了碰布包,还带着灶火的温度:“来,明天我们去村西头义诊,您让叔叔早点过去就行。”她把针放进消毒盒,又从帆布包里拿出张简易穴位图,上面用红笔标着“腰阳关”的位置,“您让叔叔每天按按这个穴位,每次三分钟,能缓解腰疼,不用总等我们来。”
顾晏辰拎着两个装满设备的帆布包走过来,左边是智能针灸包,右边是血压计和健康档案,包带把他的肩膀压出了道浅痕——今晚义诊忙到九点,他没让苏砚拎过一样重东西,连消毒盒都是他抢着收的。走到苏砚身边时,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她的脚,怕她踩进田埂边的泥坑:“都收拾好了?张奶奶,您快回去吧,晚风吹着容易着凉。”
张奶奶点点头,却还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直到他们走进玉米地的小路,才挥着手喊:“路上慢点!明天我给你们煮绿豆汤!”
小路是村民们踩出来的,窄窄的只能容两人并肩走,两旁的玉米叶偶尔会扫过裤腿,带起片细碎的凉意。苏砚走在里侧,顾晏辰把她护在靠近田埂的一边,自己的胳膊时不时会被玉米叶划到,却没说一句。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松软的泥土上,像幅晕开的水墨画。
“今天张奶奶说,她孙女也想跟你学认穴位。”苏砚突然开口,声音被晚风裹着,轻轻的像片羽毛。她想起傍晚时,张奶奶的小孙女抱着个布偶小熊,蹲在旁边看她扎针,眼里满是好奇,说“以后也要当苏姐姐这样的医生,帮奶奶治病”。
顾晏辰低头看她,月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那下次带她一起认,把上次给小宇的手型模型也拿一个过来,孩子学得快。”他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是苏砚爱吃的青柠味,包装纸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刚才从村里的小卖部买的,你含着,解解乏。”
苏砚接过糖,剥开包装纸时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还带着点晚风的凉。她含着糖,薄荷的清苦混着青柠的甜在嘴里散开,瞬间驱散了疲惫,忍不住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上次你说嘴里总觉得腻,尤其是扎完针后。”顾晏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不用言说的笃定。他记得苏砚的所有小习惯:扎针时会下意识抿嘴,累了就喜欢靠在树边歇会儿,晚上义诊后总想吃颗薄荷糖——这些细碎的事,他没记在本子上,却刻在了心里。
小路尽头有片开阔的麦田,月光洒在金黄的麦穗上,像铺了层碎银。顾晏辰停下脚步,把帆布包放在田埂上,拉着苏砚坐在旁边的草垛上。草垛是村民们晒过麦子后堆的,松软得像沙发,还带着阳光的味道。他从包里拿出瓶温水,拧开盖子递过去:“喝点水,别总吃薄荷糖,对胃不好。”
苏砚接过水瓶,看着远处的村庄——家家户户的灯都亮着,像散落在黑夜里的星星,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却更显安静。她想起母亲的旧笔记里写着:“西部的夜最干净,能看到星星,也能听到人心底的声音。”现在她终于明白,母亲说的“人心底的声音”,是老人握着她的手时的依赖,是孩子睁着亮眼睛说“想当医生”时的期待,是像这样和顾晏辰并肩坐着,连风都带着温柔的踏实。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把草药种植基地建起来?”苏砚突然问,手指无意识地划着草垛上的麦秆。之前跟村长商量过,想在村西头的空地上种艾草、陈皮和金银花,既能给村民增加收入,又能解决针灸包的药材供应,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农技人员。
顾晏辰靠在她身边,目光落在远处的星空上:“我爸已经帮我联系了省农科院的专家,下个月就来考察,说适合种艾草和陈皮。到时候让村民们一起种,我们包回收,赚的钱给村里修条新马路,以后义诊就不用走这种泥路了。”他顿了顿,伸手帮苏砚拂去头发上的片玉米叶,指尖轻轻蹭过她的脸颊,“等基地建起来,我们再把阿姨的‘草药地图’完善,标注每种草药的种植时间和用法,让村里的人都能学会,以后就算我们不在,他们也能自己调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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