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红色的坐标点最终停止在了练马区的一个废弃工业回收站附近。

林天鱼的身影从隙间中出来，稳稳地落在一个堆满了废旧轮胎和生锈铁皮的垃圾堆后面。

这里视野极佳，正好能俯瞰下方那个用彩钢瓦和烂木板临时搭建起来的非法车库。

车库里的空间不大，可以说拥挤得有些压抑。各种拆卸下来的发动机零件、改装用的氮气瓶，还有满地的油污，把这里塞得满满当当。

而在那堆工业垃圾的中间，那辆在此刻的东京警视厅档案里被列为“特级通缉目标”、在都市传说里被称为“吃人幽灵”的黑色丰田轿车，正静静地趴在那里。

『啧，就这？』

林天鱼看着下面那个正光着膀子、嘴里叼着烟、在那儿哼哧哼哧给车换假牌照的岛田宗一郎，忍不住摇了摇头。

原本按照那种三流侦探小说的套路，要想找到这种级别的犯罪工具，怎么着也得经历一番在雨夜里苦苦蹲点、追踪车辙印、还要跟反派来一场惊心动魄的公路追逐战吧？

结果倒好。

只是稍微动了动脑子——指极其无耻地将自家女朋友搬出来，把某个正在罢工的国家级AI当成生产队的驴来使唤——这辆传说中神出鬼没、让东京警视厅束手无策的“午夜灵车”，就这么毫无防备暴露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科技改变生活，古人诚不欺我。』

既然车在这里，人也在这里，那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林天鱼并没有急着动手抓人，现在是大白天，这辆车趴窝不动，除了能抓到一个私生子之外，没有任何价值。

他要找的是那个“偷渡旅游团”的接头点，是这辆车把“游客”接上之后，到底要把人送到哪里去。

……

时间流逝，夜幕降临。

凌晨十二点半，东京的天空像是被一块吸饱了墨水的抹布盖住了一样。

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落下。

雨水打湿了霓虹灯牌，光晕在潮湿的柏油路面上晕染开来。

练马区那家破旧的汽修厂大门，伴随着金属摩擦声，缓缓升起。

雨慢慢下大了，林天鱼的身影出现在车库顶棚的阴影里，车库里那辆黑色的皇冠出租车已经发动了。

低沉的引擎轰鸣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排气管喷吐着略带幽蓝色的尾气，那是“高能炼金重油”燃烧后的特有标志。

而那位身为驾驶员的岛田宗一郎，此时正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握着方向盘，但眼神却处于一种诡异的失焦状态。

他双眼发直，死死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脸上的表情时而恭敬，时而阴狠。

这种仿佛便秘一样的表情，林天鱼在照镜子的时候经常能看到，那通常是他被那个白毛AI【征】怼得哑口无言的时候。

这货绝对是在用【幻想】的好友系统跟上级汇报工作，或者是正在接收今晚的“猎杀名单”。

林天鱼并没有打算打断这位打工人的职场交流，反而开启了「虚实二相」。

下一秒，他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那辆黑色皇冠的车顶上。

之所以不坐进车里，纯粹是因为他嫌弃副驾驶那个位置可能坐过死人，晦气。

而且，既然是“午夜灵车”，那就要有灵车的样子。

车顶上趴个看不见的“背后灵”，这才符合都市怪谈的设定嘛。

就在他刚刚蹲稳的瞬间，巨大的推背感让他都不得不稍微压低了重心。

车速在短短几秒钟内就飙升到了120码，而且还在不断攀升。

狂风夹杂着冰冷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林天鱼的脸上和身上。

『嘶……这要是换个普通人，脸皮都得被刮下来一层。』

幸亏他现在的【稳固】（即体质）属性早就突破了普通人类极限，这点“枪林弹雨”对他来说也就是稍微有点刺挠。

看着两旁飞速倒退、已经连成线的路灯，感受着屁股底下传来的那种违反常理的平稳感。

林天鱼竟然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飙车的快感。

『这就是东京的深夜特快吗？服务还挺周到，居然还自带敞篷体验。』

只要忽略掉这其实是一辆用来绑架活人的黑车，这体验简直满分。

……

天空倾泻着亿万吨的雨水，雨幕连接了天与地，世界变成了灰暗的单色调。

高架桥上空无一人，路灯洒下昏黄的光晕，光线在积水中被拉长，那是一条条破碎的光带，车辆在这些光带上疾驰。

两侧的隔音墙飞速后退，它们连成了灰色的墙壁。新宿的高楼在雨中伫立，霓虹灯光显得格外微弱，巨大的广告牌一闪而过，上面的人脸模糊不清。

但这毫无意义。

水流瞬间覆盖了挡风玻璃，视野内只有模糊的灰色，岛田宗一郎不需要用眼睛看路，他依靠着直觉在驾驶。

引擎轰鸣声突然降了一个八度。

并非是那位叫岛田的私生子突然良心发现打算遵守交通规则，是要到地方了，得收着点油门，免得把猎物直接撞成一滩没法回收的马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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