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宫宴的喧嚣还未完全散去,太和殿广场上的宫灯依旧亮得灼眼。苏清鸢刚回到太医院的席位,指尖还残留着酒杯的冰凉,就听到殿外传来一阵清晰的唱喏声——“靖王殿下到——”
这声通报像一道惊雷,猝不及防地炸在苏清鸢耳边。她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着太和殿的正门,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只见汉白玉台阶下,一位身着玄色亲王蟒袍的男子缓步走来。玄色绸缎上绣着的五爪金龙在宫灯照耀下熠熠生辉,金线勾勒的龙鳞仿佛要挣脱衣料,腾跃而出;腰间系着的玉带镶嵌着一块硕大的羊脂白玉,玉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碰撞出清脆的声响。男子身姿挺拔如松,肩背宽阔,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周身散发着的威严气场,让周围原本喧闹的人群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
苏清鸢的目光牢牢锁在他的脸上。那张脸,轮廓分明如刀削,鼻梁高挺,唇线利落,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沉静中带着几分疏离——分明就是去年在青溪山救了她的萧九!只是此刻,他卸下了月白色长衫的温润,换上了亲王蟒袍的威严,少了几分江湖气,多了几分皇家的贵气与迫人。
“臣弟参见陛下,参见太后。”男子走到御座前,躬身行礼,声音低沉而有力,像玉石相击,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
就是这个声音!苏清鸢手中的银杯“哐当”一声撞在桌案上,酒液溅出,浸湿了她的袖口。她却浑然不觉,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去年在青溪山,萧九为她吸出毒液后,就是用这个声音说“别怕,这蛇毒我能解”;就是用这个声音,留下“日后若有难处,拿着它去京城找我”的承诺;就是这个声音,让她在无数个深夜里,想起时都觉得温暖。
“玦儿快起来,地上凉。”太后笑着抬手,语气里满是疼爱,“今日除夕,不必多礼,快回座位上坐。”
玦儿?苏清鸢瞳孔骤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靖王的名字,是萧玦!“萧九”的“萧”,是皇族的姓氏;“九”,是他的排行;而“玦”,才是他的本名!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九”与“玦”读音相近,或许“萧九”本就是他随口取的化名,既隐藏了真实身份,又没有完全说谎。
她下意识地摸向怀中的玉佩,指尖触到那枚暖玉的温度,还有玉佩背面那个被她忽略了无数次的细微刻痕。之前她只专注于正面的雄鹰纹样,从未仔细看过背面——此刻指尖摩挲着,才清晰地感觉到,那刻痕竟是一个“靖”字!
这枚玉佩,根本不是普通的信物,而是靖王的亲王令牌!是代表着萧玦身份的信物!苏清鸢的手指开始颤抖,玉佩在掌心微微发烫,仿佛要灼烧她的皮肤。她终于明白,去年在青溪山遇到的萧九,从来都不是什么普通的富家公子,而是权倾朝野、战功赫赫的靖王萧玦!
“苏医正,你没事吧?”身边的年轻御医连忙扶住她,担忧地说,“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清鸢摇了摇头,勉强稳住心神,却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她看着萧玦转身走向王公区的座位,玄色蟒袍的下摆扫过汉白玉地面,留下一道残影。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皇室的优雅与沉稳,可在苏清鸢眼里,却与青溪山那个为她包扎伤口、递过草药的身影渐渐重合,又在亲王蟒袍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遥远。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线索。那枚刻着雄鹰的玉佩,雄鹰本就是皇室常用的图腾;那温润的暖玉,质地精良,绝非普通人能拥有;他随口说的“查案子”,哪是什么普通案子,分明就是牵动朝局的巫蛊案;他留下的“去京城找我”,也不是客套话,而是一位亲王对一个小医女的承诺。
可她却迟钝地忽略了所有线索,甚至在听到“靖王萧玦”的名字时,都没有将他与萧九联系起来。她想起之前在太医院听到的关于靖王的传闻——查盐商、破巫蛊案、得罪权贵、深得皇帝信任,这些都与萧九沉稳果决的性格完全吻合。她还想起宫宴前,李嬷嬷说“靖王殿下看着清冷,却不是个难相处的人”,现在想来,李嬷嬷或许早就知道她与靖王有过交集,只是碍于身份,没有点破。
“清鸢,发什么呆呢?”太后的声音再次传来,打断了苏清鸢的思绪,“刚才陛下说的事,你可记在心里了?靖王军中需要跌打损伤的药膏,你要多上心。”
苏清鸢猛地回神,连忙起身躬身:“臣女……臣女记下了,定当尽力。”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萧玦,正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眼神。萧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像是惊讶,又像是了然,快得让人抓不住。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随即转过头,继续与身边的镇国将军交谈,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偶然。
苏清鸢却觉得脸颊发烫,心跳得更快了。她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指尖紧紧攥着怀中的玉佩,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不知道萧玦刚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是认出她了,还是只是出于礼貌的回应?他还记得青溪山的事吗?还记得他留下的承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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