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宫宴的喧嚣随着帝后回宫渐渐散去，太和殿广场上的宫灯依旧亮得灼眼，却少了几分热闹，多了几分夜的静谧。苏清鸢跟着太医院的同僚们走出广场，刚踏上通往宫门的汉白玉桥，就见一位身着玄甲的侍卫快步走来，在她面前停下，恭敬地躬身行礼：“苏医正，靖王殿下有请，烦请您随属下移步御花园一叙。”

“靖王殿下？”苏清鸢的心脏猛地一跳，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怀中的玉佩，冰凉的玉质触感让她勉强稳住心神，“不知靖王殿下有何事？”

“具体事宜属下不知，只知殿下在御花园的梅林等候。”侍卫语气依旧恭敬，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身边的刘御医见状，连忙笑着打圆场：“苏医正，既然是靖王殿下相邀，你便去吧，我们先回太医院等你。”说着，还悄悄对苏清鸢使了个眼色，眼神里满是“这是好机会”的暗示。

苏清鸢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有劳侍卫带路。”

跟着侍卫转身走向御花园，脚下的汉白玉路面还残留着积雪，踩上去发出“咯吱”的轻响。御花园里的红梅开得正盛，一片片花瓣上沾着细碎的雪粒，在宫灯照耀下泛着淡淡的粉色光晕；空气中弥漫着梅花的清香与龙涎香的余味，交织在一起，格外清雅。

侍卫将她带到梅林入口，便躬身退下：“苏医正，殿下就在里面等候。”

苏清鸢站在原地，望着梅林深处那道玄色身影，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裙摆，又抬手理了理鬓边的发簪，深吸一口气，才缓缓迈步走进梅林。

萧玦正背对着她，站在一株开得最盛的梅花树下。玄色亲王蟒袍的下摆垂落在积雪上，与洁白的雪、嫣红的梅形成鲜明对比；他手中拿着一支刚折下的梅花，指尖轻轻摩挲着花瓣，动作温柔得不像一位手握兵权的亲王。

听到脚步声，萧玦缓缓转过身来。宫灯的光芒透过梅枝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他分明的轮廓，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威严，多了几分平日里少见的温和。他看着苏清鸢，眼底没有了疏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歉意，有关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清鸢姑娘，让你久等了。”萧玦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没有了在朝堂上的沉稳有力，反而多了几分亲近，“方才在宫宴上人多眼杂，不便与你细说，只好在此处等你。”

苏清鸢停下脚步，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躬身行礼：“臣女苏清鸢，参见靖王殿下。不知殿下找臣女，有何事吩咐？”她刻意用了“臣女”“殿下”这样的称谓，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毕竟，他是权倾朝野的亲王，她是身份低微的医官，太过亲近，于礼不合。

萧玦却上前一步，轻轻扶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的行礼：“此处没有外人，不必多礼。你还是像在青溪山那样，叫我萧九吧。”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触碰到她手臂的瞬间，一股暖意顺着手臂蔓延到全身，让苏清鸢的脸颊瞬间发烫。她连忙收回手臂，后退半步，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殿下身份尊贵，臣女不敢直呼殿下名讳。”

萧玦看着她略显慌乱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却也没有再勉强。他将手中的梅花递到她面前，轻声说：“方才见这株梅花开得正好，便折了一支，想着你或许会喜欢。”

苏清鸢抬起头，看着他手中的梅花——嫣红的花瓣层层叠叠，花蕊呈淡黄色，还带着淡淡的清香，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花。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接了过来，指尖触到花瓣的瞬间，传来一丝微凉的触感：“多谢殿下。”

“不用谢。”萧玦笑了笑，眼底的温柔更甚，“其实，从在青溪山遇到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来京城。”

苏清鸢握着梅花的手猛地一顿，惊讶地抬头看着他：“殿下早就知道？”

“嗯。”萧玦点头，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梅花上，语气带着几分回忆，“那天在青溪山，你说你最大的心愿是去京城行医，想让更多的人摆脱病痛。我知道你的医术很好，也知道你有这份毅力，所以我相信，你一定会实现自己的心愿。”

“那……殿下为什么要隐瞒身份？”苏清鸢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若是殿下早说自己是靖王，我……”

“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萧玦打断她的话，语气带着歉意，“当时我在青溪山是为了追查巫蛊案的线索，那个案子牵扯甚广，连宫里的人都不能完全信任。我怕暴露身份会牵连到你，也怕你知道我的身份后，会对我心存敬畏，不再像当时那样坦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我也想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和你相处一段时间。在青溪山的那段日子，是我这些年里最轻松的时光——不用处理政务，不用应对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只需要做一个‘萧九’，一个能为你吸出蛇毒、陪你聊聊天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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