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元年春,新帝萧玦登基未满三月,紫禁城的红墙琉璃瓦在初春的暖阳下透着肃穆与新生。太和殿偏殿内,檀香袅袅,二十余名宗室亲王、郡王身着绣金朝服,按辈分与爵位依次肃立,气氛微妙得如同绷紧的弓弦。这是萧玦登基后首次召集宗室议事,每个人心中都揣着不同的盘算,目光在新帝身上来回逡巡,藏着期待、试探,亦有不加掩饰的野心。
萧玦端坐于上首的紫檀木椅上,玄色龙袍衬得他面容冷峻,眉眼间褪去了往日的青涩,多了几分帝王的威严与沉稳。他目光扫过阶下的宗室子弟,这些人中有他的叔伯辈,有同辈的兄弟,还有年长的宗室宗亲,血脉相连,却也暗藏着权力的博弈。前朝末年,宗室争权、内乱频发,正是导致国力衰败的重要原因。萧玦深知,若想稳固江山,必先安定宗室,既要给予足够的恩宠安抚人心,更要亮出锋利的刀剑震慑野心。
“今日召集诸位宗亲前来,不为虚礼,只为定下宗室新规,往后皇族行事,皆按此规执行。”萧玦开门见山,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殿内的窃窃私语。
宗室子弟们纷纷屏息,目光聚焦在新帝身上。安亲王萧承业站在前列,他是先帝的胞弟,辈分最高,手握部分兵权,一直以宗室领袖自居。此刻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似乎在等着看新帝如何处置宗室。几位年轻的郡王则面露期待,他们在前朝并未获得太多实权,盼着新帝能厚待宗室,给予更多的封地与俸禄。还有几位与前朝三皇子萧景有旧的宗室,神色闪烁,暗藏着夺权的心思,只待合适的时机便要发难。
萧玦对众人的神色变化了然于心,却并未理会,继续说道:“自今日起,凡宗室子弟,安分守己、不干预朝政者,皆按爵位高低给予丰厚待遇。亲王每年俸禄五千两白银、良田千亩,郡王每年俸禄三千两白银、良田八百亩,其余爵位依次递减;封地内的赋税,宗室可自留三成,其余上缴国库,足以保宗亲衣食无忧、富贵荣华。”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低低的惊叹声。不少宗室子弟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前朝宗室虽也有俸禄封地,但赋税需全额上缴,且时常被克扣,如今能自留三成赋税,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几位原本心存期待的年轻郡王,当即面露感激,暗自盘算着往后安稳度日,便能享尽荣华。
但萧玦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冰冷:“但若有人不知足,私结党羽、勾结外臣、意图夺权作乱,或是仗势欺人、干预地方政务,朕绝不姑息!轻则削去爵位、削减俸禄,重则圈禁终身,甚至按律论处,勿谓朕言之不预!”
冰冷的话语如同寒冬的霜雪,瞬间浇灭了殿内的暖意。那些暗藏野心的宗室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垂下了头,不敢与萧玦锐利的目光对视。安亲王萧承业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他自恃辈分高、手握兵权,根本不把年轻的新帝放在眼里。前朝时他便觊觎皇位,只是未能得逞,如今萧玦登基,又想限制宗室权力,他如何能忍?
“陛下此言差矣!”安亲王向前一步,双手一拱,语气带着几分咄咄逼人,“陛下登基之时,并未与宗室商议,如今刚坐稳皇位,便要限制宗室权力,这恐怕不合祖制吧?”
他刻意抬高了音量,目光扫过其他宗室:“我大靖开国以来,宗室便是江山的根基,历代先帝皆倚重宗室,让宗亲参与朝政、辅佐君王。如今陛下却要将宗室排除在朝政之外,只给些俸禄封地便想打发,莫非是信不过我们这些宗亲,怕我们分权不成?”
安亲王的话正中部分宗室下怀,几位与他交好或是同样心存不满的宗室纷纷附和:“安亲王所言极是,不合祖制啊!”“宗室理当辅佐君王,怎能不涉朝政?”一时间,殿内反对之声四起,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萧玦早已料到安亲王会发难,他端坐不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祖制?王叔口中的‘祖制’,是让你勾结逆党,谋夺大靖江山吗?”
话音未落,萧玦抬手示意:“来人,将东西呈上来。”
两名内侍捧着一叠密封的信件,缓步走进殿内,将信件放在安亲王面前的案几上。信封上的火漆印完好无损,显然是刚从隐秘之处搜出。
安亲王脸色微变,心中升起一丝不安,却仍强作镇定:“陛下说笑了,臣忠心耿耿,何来勾结逆党之说?”
“忠心耿耿?”萧玦冷哼一声,“王叔不妨自己看看,这些是不是你与三皇子萧景残余势力往来的密信?”
安亲王颤抖着双手打开信件,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字迹,信中详细记载了他与三皇子旧部的联络,商议如何在萧玦登基初期发动兵变,拥立他为帝,许诺事成之后分封土地、共享江山。每一封信都言辞恳切,证据确凿,如同一张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这……这不是真的!是伪造的!陛下明察!”安亲王脸色瞬间煞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谋逆之心,一定是有人陷害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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