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五年七月,京城的暑气达到鼎盛,正午时分烈日灼灼,连宫墙下的松柏都垂下了枝叶,唯有御书房内凉意融融。雕花窗棂外,几株芭蕉长得正盛,宽大的叶片承接着凉风,偶尔有雨滴敲落(七月正是京城多雨时节),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为这庄重的书房添了几分清雅。萧玦选在此时,正式开始教导年满六岁的太子萧承泽帝王之术——在他看来,帝王之术从不是权谋算计的诡道,而是“以民为本、以江山为责”的正道,这堂启蒙课,必须由他亲授,为儿子打下最坚实的根基。
御书房的正中,早已铺展开一幅巨大的大靖疆域图。这幅地图由丝绢制成,用朱砂标注边界,用墨笔勾勒山川河流,用不同颜色的丝线标注各州府的物产与人口,连乡间的驿道、水利工程都清晰可见,是农桑司与兵部耗费半年时间才绘制完成的珍品。萧承泽穿着一身天青色儒衫,站在地图前,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疆域图前显得格外单薄,却难掩眼中的好奇与郑重。
萧玦走到地图旁,伸手扶住儿子的肩膀,让他能更清楚地看清地图上的每一处细节。“泽儿,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大靖江山。”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感,“东起东海,西至流沙,南抵琼崖,北达漠南,这片广袤的土地,都是我们大靖的疆域,也是千万百姓赖以生存的家园。”
萧承泽仰着头,目光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小手指着那些标注着不同颜色的区域,好奇地问道:“父皇,这些不同颜色的地方,都是不一样的吗?有的地方大,有的地方小,有的地方靠近水,有的地方都是山。”
“没错。”萧玦笑着点头,顺着儿子的手指看去,“大靖疆域辽阔,风土人情各不相同。有的地方是平原,适合耕种,盛产粮食;有的地方是山区,林木繁茂,多产药材与矿石;有的地方靠近江河湖海,渔业发达,百姓多以捕鱼为生。作为君主,要了解疆域内的每一寸土地,知道哪里适合种什么、哪里适合发展什么,才能让百姓各尽其力、各得其所。”
他的手指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了北方的燕云地区,那里用深黄色的丝线标注着,旁边还密密麻麻写着小字,记录着燕云的人口、耕地面积与年收成。“泽儿,你看这里,燕云。”萧玦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当年我和你母亲刚到燕云时,这里可不是现在这样。那时的燕云,历经战乱,土地荒芜,遍地都是流离失所的流民,百姓们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还要躲避战乱与匪患,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萧承泽的小眉头微微蹙起,他想起母亲曾经给她讲过的燕云往事,想起母亲说过,那时她在燕云开设医馆,每天都能见到受伤的百姓和饥饿的孩子。“父皇,那您和母亲是怎么让燕云变好的?”他抬头看着萧玦,眼中满是疑惑与敬佩。
“靠的是‘用心’二字。”萧玦语气坚定地说道,“当年我到燕云后,首先做的就是整顿吏治。那些欺压百姓、中饱私囊的贪官污吏,我一一严惩,让百姓们有冤能诉、有苦能说;然后,我和你母亲一起,从南方引进了高产的玉米、番薯等作物,派农桑司的技术员教百姓们耕种,让荒芜的土地重新长出庄稼;我们还兴修水利,解决了灌溉问题,让庄稼不再靠天吃饭;同时,我们开设蒙学,让百姓的孩子能读书识字,开设医馆,让百姓能看得起病。”
他顿了顿,又说道:“这一步步,看似简单,却需要付出极大的耐心与努力。整顿吏治,要顶住各方压力;推广新作物,要打消百姓的疑虑;兴修水利,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但只要想到百姓能过上好日子,这些辛苦就都值得了。如今的燕云,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田地肥沃,粮食丰收,百姓安居乐业,孩子们能读书识字,老人们能安享晚年。这就是帝王权力的真正用处。”
萧玦低头看着儿子,眼神严肃而恳切:“泽儿,你要记住,帝王的权力不是用来享受的,不是用来欺压百姓的,更不是用来满足自己私欲的。帝王的权力,是百姓赋予的,是用来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是用来守护这片江山、让它更加繁荣昌盛的。如果你将来不能明白这一点,就算掌握了再多的权力、懂得再多的兵法策略,也无法成为一位合格的君主,更无法赢得百姓的拥戴。”
萧承泽认真地听着父亲的话,小脸上满是郑重的神情。他似懂非懂,但他记住了父亲说的“权力是用来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记住了父亲和母亲在燕云的付出与努力。他低头看着地图上燕云的位置,又想起了不久前在农桑司试验田的所见所闻,想起了农人为了庄稼付出的辛劳,想起了麦穗饱满的样子。
他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看着萧玦,认真地说道:“父皇,我明白了。所以做君主,要像农夫种庄稼一样,用心打理江山。农夫要浇水、施肥、除虫,才能让庄稼长得好、结出粮食;君主也要整顿吏治、推广作物、兴修水利、开设学堂,才能让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有书读、有医看,才能让江山变得越来越好。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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