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石壁凉得像冰窖,每口呼吸都呛着霉味和血味,混合成一种让人作呕的味道。我手指早冻僵了,却死死揪着刘剂言的衣角——那缎子被冷汗浸得发皱,比我此刻的心情还乱。他手心的汗比我还黏,却突然反手扣住我的腕子,指节捏得发白,声音沉得像砸在石头上:“别怕。”
“怕?”我“嗤”地抽回手,笑声有点发颤却硬撑着拔高音量,“刘剂言你忘啦?刑场斩头我凑前排看,乱葬岗找线索我敢夜宿,我林晚秋的字典里就没‘怕’这个字!”
话刚落地,穿堂风卷得烛火“呼”地跳起来,橙光“唰”地扫过对面墙。我瞬间屏住呼吸,喉结动了动——这死寂的地方,连咽口水都听得清清楚楚。墙上挂着幅老画像,边边角角都脆了,画里女人插着支素银簪,眉眼软得像江南雨,可越看越眼熟——竟和刘剂言他娘的遗像撞了七分!更渗人的是,画像左边钉着的旧举报信,那笔锋又瘦又利,和上次死鬼证人胸口刻的“债”字,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娘……”我声音干得像砂纸磨过,“她当年告水盗的事,是不是藏着猫腻?”
刘剂言没搭话,抬手就按向画像右下角的牡丹纹。指尖在石头上摸了两下,“咔嗒”一声轻响——机关开了!画像往外一弹,露出后面的暗格,一本蓝布日记“咚”地砸在地上,封皮绣的“淑君”二字都褪成灰了。
我抢先捡起来,纸页凉得硌手。翻开第一页,墨迹晕了不少,却字字扎眼:“丙午年秋,被水盗糟蹋,家破人亡。这仇我记死了!托关系递了状子,借官府的刀把水盗一窝端了。可转念一想,盗首还有个小闺女流落在外,就派人找回来养着——等她长大嫁进刘家,正好接着帮我报仇……”
“方氏……”我脑子“嗡”地一声,心像被人攥紧了,“方氏是水盗的女儿?你娘养她、让她嫁进刘家,根本不是行善,是把她当复仇的刀子!”
刘剂言脸色比石壁还青,下颌线绷得能刻死人,声音咬得发颤:“我娘她……竟然拿一个无辜姑娘的一辈子,填自己的恨。方氏在刘家忍了这么多年,恐怕早就知道真相了。”
他话音还飘着,密室外突然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接着是家仆小五哭嚎的声音,快喊破嗓子了:“少爷!出大事了!您快出来啊!”
刘剂言“腾”地站起来,忘了密室顶矮,“咚”的一声结结实实撞在木梁上。他疼得闷哼,手一按额头,指头上就沾了血。
“慌什么?”我扶住他胳膊,瞥了眼他流血的额头,“好好说!”
“是方夫人!”小五扒着门缝,脸涨得通红,眼泪混着汗往下掉,“她在老爷跟前哭天抢地,说您和林姑娘在密室里私通,把刘家的脸都丢尽了!老爷本来就气您总掺和水盗的事,一听这话当场就炸了,已经让人把您院子围了,说要把您关去祠堂反省!”
“私通?”我冷笑一声,手指摩挲着腰间软剑的剑柄——冰凉的触感让我冷静下来,“她倒会挑时候,知道我们查到画像了,先泼脏水把我们钉死!”
“不行,我得回去。”刘剂言推开我的手,揉额头的动作一顿,眼神硬得像铁,“我爹现在被她灌了迷魂汤,肯定听不进解释,但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背黑锅。”
“你回去就是送人头!”我一把拽住他手腕,力气大得能捏碎骨头,“方氏敢这么闹,肯定早埋好后手了,你院子里指不定都是陷阱。你爹现在只信她的,你回去只会火上浇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那总不能看着你被人泼脏水,看着她在刘家作威作福吧?”刘剂言急得在小密室里转圈,脚踩得石子“咯吱”响。
“我林晚秋啥时候需要男人护着了?”我挑眉把日记塞他怀里,“你先找地方躲起来,把这日记藏好——这是掀翻方氏的铁证。我出去应付他们,等风头过了再联系。”
话还没说完,密室外突然传来“咻”的一声——破空声尖得像要扎进耳朵里。我脸色瞬间白了,本能地扑向刘剂言,把他死死按在地上。
“嗖——”
一支羽箭擦着我头皮飞过去,“笃”地钉进后面的石壁,尾羽还在“嗡嗡”抖——箭杆上涂着黑糊糊的东西,一看就淬了剧毒。
我趴在他身上,能感觉到他胸腔“咚咚”跳得像打鼓。撑起身时,头发都被冷汗粘在脖子上。“看来方氏是想赶尽杀绝,不让我们活着出去了。”我冷笑一声,反手抽出软剑——剑身出鞘的“嗡”声格外清脆,“刘剂言,现在跑还来得及。”
“跑?”刘剂言“腾”地站起来,额头上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淌,眼神却疯得发亮,“我刘剂言活了二十三年,就没学会过跑。当年我娘种的因,今天我来结!”他从靴筒里摸出短刀,刀光和我的剑光凑在一起,“要走一起走,要打一起打,谁也别想丢下谁!”
我没再废话,挥剑就劈向密室木门。那门本来就朽了,一剑下去直接裂了个大口子。我们并肩冲出去,看清外面的阵仗时,俩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刘家的家丁拿着刀枪围了个圈,人多到密不透风,方氏穿一身正红褙子站在最前面,笑里藏刀的样子让人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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