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微弱而迷茫的“兄长”,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墨尘翻涌着怒火与决绝的心海中,荡开了层层涟漪。他周身狂暴的混沌火焰为之一滞,那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愤怒,被这熟悉的、带着依赖的呼唤硬生生拽回。
空中的林小凡,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着,脸上那属于“镜钥”意志的绝对漠然与至高威严,如同破碎的冰面,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那双原本映照着万古星空的深邃眼眸,此刻充满了挣扎与混乱,时而清明,映出墨尘熟悉的身影,时而又被那冰冷的理智覆盖。
“兄……长……”他又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小手无意识地伸向墨尘的方向,仿佛溺水者寻求依靠。“好……多声音……好吵……好冷……”
是林小凡!是他的小凡!那被封印的、属于“林小凡”的意识和情感,并未被完全抹去,而是在这剧烈的冲突与墨尘不顾一切的守护誓言下,开始了反抗!
墨尘心中剧痛,瞬间明白了关键。那苏醒的“镜钥”意志,是计划赋予的、冰冷的执行程序。而他所熟悉的林小凡,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是拥有真实情感与记忆的灵魂!两者正在这具小小的身躯内,进行着凶险无比的意识争夺!
“小凡!”墨尘收起狂暴的气势,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与温柔,试图呼唤那个他熟悉的灵魂,“坚持住!听着,无论你是什么‘镜钥’,你首先是我墨尘的弟弟林小凡!谁也不能夺走你的意志,谁也不能决定你的命运!哥哥在这里,哥哥绝不会放弃你!”
完整的混沌轮回镜在他身后静静悬浮,镜光柔和地洒向林小凡,不再是压迫,而是带着一种安抚与守护的韵律,试图帮助那弱小的意识稳定下来。
月璃和暗寒也反应过来,她们立刻收敛了攻击姿态。月璃轻声吟唱起空灵而安宁的旋律,那是上古时期安抚神魂的秘法;暗寒则释放出极其温和的冰寂之意,并非冻结,而是帮助林小凡梳理那混乱的思绪,抚平意志冲突带来的痛苦。
血蔷薇依旧沉默,但她的身影悄然移动,隐隐封住了林小凡可能失控逃离的方位,双刃低垂,蓄势待发,目标却不再是林小凡本身,而是那可能再次占据主导的冰冷意志。
在墨尘饱含情感的呼唤与众人合力安抚下,林小凡眼中的挣扎似乎减弱了一些,那冰冷的漠然褪去大半,属于孩童的惊慌与依赖重新浮现。他小小的身体缓缓从空中落下,踉跄着扑向墨尘。
“哥哥……我好怕……脑子里有个人……一直说要我做什么……我不喜欢……”他紧紧抱住墨尘的腿,声音带着哭腔,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墨尘蹲下身,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心中的怒火转化为更加深沉的责任与怜惜。他轻轻拍着林小凡的后背,声音坚定无比:“不怕,小凡不怕。有哥哥在,谁也不能强迫你做任何事。那个声音,哥哥帮你赶走它。”
然而,就在林小凡情绪似乎逐渐稳定之时,他眉心的混沌光晕再次不受控制地剧烈闪烁起来!那冰冷的“镜钥”意志显然并未放弃,它如同潜伏的毒蛇,再次试图反扑!
“情感……干扰……错误……必须……修正……”林小凡的身体猛地一僵,抱住墨尘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脸上再次浮现挣扎之色,眼神开始重新变得空洞。
“冥顽不灵!”墨尘眼神一厉,知道单纯的安抚无法根除这附骨之蛆般的意志。他必须做点什么,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他心念一动,完整的混沌轮回镜光芒大盛,镜面对准了林小凡的眉心。这一次,他并非攻击,而是将自身那融合了守护意志、突破了命运枷锁的混沌无极道韵,混合着对轮回权柄的初步理解,化作一道温和却无比坚韧的灵魂烙印,缓缓印向林小凡的灵魂本源深处!
他要以自身之道,为林小凡的灵魂打下不可磨灭的守护印记,帮助他抵抗乃至同化那冰冷的“镜钥”意志!
“以吾混沌之道,立此逆命之誓:护汝真灵不昧,佑汝本心不失!万般枷锁,尽加吾身!诸天命运,由吾来逆!”
宏大的誓言伴随着混沌道韵,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在林小凡的灵魂之海。那冰冷的“镜钥”意志发出了尖锐的、充满抗拒的波动,试图阻挡这外来“污染”的入侵。
但墨尘此刻执掌完整古镜,境界已达无极,其意志之坚定,道韵之浩大,远超那无根之萍般的程序化意志!更何况,林小凡自身的意识也在拼命地配合、接纳着这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
如同阳光驱散阴霾,墨尘的灵魂烙印强行突破了阻碍,深深印入了林小凡的灵魂核心!那冰冷的“镜钥”意志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尖啸,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迅速瓦解、消散,其蕴含的庞大信息流与法则感悟,并未消失,而是被这灵魂烙印过滤、净化,去除了那绝对理智与漠然的部分,化作纯粹的知识与能量,融入了林小凡的本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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