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太极宫的梁柱,在先前的震动里裂出蛛网般的纹路,空气里还飘着未散尽的淡淡血腥。
黑色劲装的景云从地底遁出,落在玄袍景云身后,指尖还沾着从禁地带出的尘土。他望着身前那人绷得笔直的背影,沉声道:“这些年操控李玄基的,是一道残魂。”
玄袍景云猛地转身,玄袍下摆被动作带起一阵劲风。他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震惊、愤怒,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我最好的朋友……我恨了几百年的人……你告诉我,这一切全是假的?”
“我知道这很荒谬。”黑装景云耸耸肩,语气却难得凝重,“但事实就是如此。当年下令屠杀不良人的确实是李玄基,可那时他的神魂已被残魂侵蚀,意识早就不清醒了。”
“我……”玄袍景云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几百年的恨意骤然没了着力点,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只剩空落落的疼。
“他现在回来了。”黑装景云道,“那道残魂被业火焚尽后,李玄基的本体神魂已经清醒,只是被操控时的记忆,几乎全没了。他只记得两百五十年前的事。”
他抬手拍了拍玄袍景云的肩膀,劲装布料蹭过对方微凉的玄袍:“仇恨这东西,攥久了会烧手。你要找的是当年动手的九大势力,是那些推波助澜的人,不是一个被囚禁了两百五十年的受害者。”
玄袍景云沉默着望向太极宫深处,那里隐约传来李玄基虚弱的咳嗽声。当年两人约定同游江南的笑语,李玄基为灾民垂泪的模样,还有五万不良人弟兄抛洒的热血,一幕幕在脑海里交织翻涌。
“放下吧。”黑装景云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他心上,“你要守护的从来不是仇恨,是那些弟兄用命换来的公道,是这天下百姓该有的盛世。”
一阵风起,卷起地上尘埃。玄袍景云缓缓松开拳头,掌心已被指甲掐出深深的血痕。他望着皇城方向,眼中的冰霜渐渐消融,余下几分疲惫,却多了几分清明。
“我去看看他。”他低声说着,转身朝太极宫走去。背影依旧挺拔,只是那身玄袍上萦绕的煞气,淡了些许。
黑装景云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有些心结,终究要自己亲手解开。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修复四象圣兽印,离开这方天地。
玄袍景云步入皇城时,金神卫们正搀扶着伤兵清理战场。见那道玄色身影走来,众人顿时如惊弓之鸟,纷纷向后退去。有人颤抖着举起长枪,却被同伴死死按住,刚才黑装景云一拳轰碎天策大阵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没人敢再触这个霉头。
“都退下。”玄袍景云声音平静,并未释放半分威压,“我只是来看看陛下。”
人群中,陈玄风捂着发疼的胸口走出。他是金神卫将军,刚才硬接了黑装景云一记拳风,此刻体内灵力还在翻涌。“你……看陛下?”他满脸错愕,“方才还把我们打得吐血,怎么转眼就来探望陛下了?”
玄袍景云瞥了他一眼,玄袍上的四兽暗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我并不是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们放心。”
话音未落,他足尖一点,玄色遁光冲天而起,如一道流星掠过宫墙,径直飞入太极宫深处。
陈玄风望着他消失的方向,长长舒了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身旁副将魏无常凑过来,低声问道:“将军,这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陈玄风揉着胸口,心有余悸,“但肯定不是同一个人。刚才那个穿黑劲装的,眼神里全是杀伐,动手时根本不留余地;这位……虽有煞气,却带着几分克制。”
想起黑装景云轰碎大阵时的决绝,再对比玄袍景云此刻的平静,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幸亏刚才那个煞神没下死手,否则咱们这数千万金神卫,怕是要全军覆没。”
魏无常连连点头附和:“是啊!这位穿玄袍的至少还会说句话,刚才那位……上来就是一拳,根本不讲道理!”
太极宫内,李玄基正靠在龙椅上,由太医喂着汤药。见一道玄色遁光落在殿中,他先是一惊,待看清来人面容,浑浊的眼中瞬间泛起泪光:“景……景云?”
玄袍景云快步上前,望着眼前苍老虚弱的帝王,想起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喉间一阵发紧:“陛下,臣回来了。”
李玄基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他轻轻按住。“不必多礼。”玄袍景云目光扫过殿内,见满朝大臣都低着头,显然还未从方才的变故中回过神,便沉声道,“当年之事另有隐情,陛下安心休养便是。”
李玄基茫然点头,被残魂操控的记忆依旧一片模糊,只记得眼前这个人,是他曾经最信任的兄弟。
几百年的恩怨纠葛,终如尘埃落定,余下的,是劫后余生的平静。
而皇城之外,陈玄风正指挥着金神卫重整防线。只是这一次,他们的目光里少了几分恐惧,多了几分对未来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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