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
一声轻微的、如同裂帛般的声响!
吴远亮的手指在巨大的力量和惯性下,猛地将江柔烟紧握的右手手指……掰开了!一小片深褐色、仿佛被血浸透的布帛残片,被他硬生生从僵硬的手指间撕扯了出来!
与此同时——
噗!
一道乌黑的、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影子,如同毒蛇的獠牙,贴着他的鼻尖和刚刚撕下布片的手掌,闪电般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紧接着,是身后墙壁传来的一声沉闷的“笃”响!那东西深深钉入了坚硬的石壁!
剧毒的弩箭!
吴远亮惊魂未定,身体重重摔倒在地,后背的伤口撞在冰冷石板上,痛得他眼前发黑,几欲昏厥。但他死死攥着右手,掌心紧握着那片刚刚撕下来的、还带着江柔烟尸体冰冷触感的布片残片!
“啊——!”
一声凄厉无比、充满了极致痛苦的孩童尖叫,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吴远亮的耳膜!
是明玉!
吴远亮的心脏瞬间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攥紧!他猛地扭头!
昏黄摇曳的火光下,明玉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几步之外的地上,右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左臂!鲜血,正从她的指缝间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她鹅黄色的衣袖!
一支只有小指粗细、通体乌黑、同样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短小弩箭,赫然钉在她左臂靠近肩膀的位置!箭尾兀自剧烈地颤抖着!
剧毒!
“明玉——!”吴远亮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咆哮!巨大的恐惧和愤怒瞬间冲垮了所有!他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伤势,连滚带爬地扑向女儿!
“爹爹……痛……好痛……好冷……”明玉的小脸因为剧痛和迅速蔓延的寒意而扭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泪水混合着冷汗滚滚而下,大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茫然。她小小的身体在吴远亮怀中剧烈地颤抖着,如同寒风中的落叶。
吴远亮颤抖着手,根本不敢去碰那支剧毒的弩箭!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那幽蓝的箭簇,目眦欲裂!这毒……见血封喉!明玉!
“不!不!明玉!别睡!看着爹爹!”他嘶吼着,声音带着哭腔,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手忙脚乱地撕扯下自己残破衣袍相对干净的内衬,试图去按压明玉流血的伤口,试图延缓毒素蔓延,却感觉一切都是徒劳!那幽蓝的光泽如同死神的狞笑!
柔烟冰冷的尸体就在咫尺之外,女儿身中剧毒命悬一线……巨大的悲恸、愤怒、绝望和无力感,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刀,反复绞割着他的心脏!
为什么会这样?!祠堂夹墙……柔烟……你指引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们……死在你面前吗?!
睿王府,地牢。
空气是凝固的,混合着浓重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血腥味、霉味和一种排泄物发酵的恶臭。冰冷的水汽凝结在粗糙的石壁上,形成一层滑腻腻的苔藓。只有墙壁高处几盏昏黄油灯的光芒,如同垂死者的眼睛,在污浊的空气中艰难地投射下几道摇曳的光柱,光柱中尘埃飞舞,更显阴森。
光柱之外,是无边无际、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黑暗深处,隐约传来铁链拖曳的哗啦声,以及压抑到极致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痛苦呻吟。
地牢最深处,一间特制的、由整块坚硬黑曜石开凿而成的刑讯室内。
柳诗窈被呈“大”字形,死死地悬吊在半空中。
冰冷的、带着倒刺的精钢铁链深深勒入她早已血肉模糊的手腕和脚踝,每一次微弱的挣扎都带来皮肉被撕裂的剧痛,鲜血顺着乌黑的铁链不断流淌,滴落在下方冰冷潮湿、布满暗红色污迹的石地上,发出单调而恐怖的滴答声。
她身上那件深紫色的锦裘早已被撕得粉碎,只留下几缕破烂的布条挂在身上,勉强遮住些许肌肤,却遮不住遍布全身的、新旧交叠的狰狞伤痕。鞭痕、烙铁的焦痕、被铁刷刮出的血肉模糊的沟壑……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冷水一遍遍浇下,混合着血水流淌,让她如同从血池中捞出的破布娃娃。
长时间的酷刑和冰冷,早已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和温度。她的头无力地垂着,湿透的长发凌乱地粘在惨白如纸、布满血污和冷汗的脸上。嘴唇干裂发紫,微微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胸膛极其微弱地起伏,证明这具残破的躯壳还残留着一丝气息。
意识在无边的剧痛和冰冷的黑暗中沉浮。祠堂夹墙……孩子……胭脂痣……这些念头如同风中残烛,在濒临熄灭的意识边缘微弱地闪烁,是她对抗彻底崩溃的最后屏障。
刑讯室内,死寂得可怕。只有铁链因她微弱挣扎而发出的轻微摩擦声,以及血水滴落的滴答声。
突然!
哐当!
沉重的铁门被从外面粗暴地推开!巨大的声响在密闭的石室内激起刺耳的回音!
刺骨的寒风混合着外面雨水的湿气猛地灌入,吹得墙壁上的油灯火苗疯狂摇曳,光影在柳诗窈布满伤痕的身体上剧烈晃动,如同群魔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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