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她?)猛地扭回头!
这一次,不再是警惕地看向门口!
而是转向床上濒死的张先生!
雨披的宽大帽檐依旧低低压着,遮住了大半面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下颌轮廓,和……微微咧开的嘴角?!
那嘴角的弧度,在昏黄摇曳、鬼影幢幢的烛光下,拉扯出一个极其狰狞、扭曲、充满恶意和快意的笑容!无声,却比任何嘶吼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是他(她)!亲手将匕首刺入张先生的心脏!此刻,正享受着猎物垂死的挣扎和绝望的眼神!那无声的狞笑,如同烙印,狠狠烫在每一个目睹者的灵魂深处!
我的意识在惊骇和剧痛中疯狂尖啸!这笑容!这纯粹的恶意!
“视线”再次被一股力量拉扯,猛地聚焦在雨披人握着匕首的右手手腕上!
宽大雨披的袖口因为扭身狞笑的动作,无可避免地向上滑落了一小截!
露出了那一小截皮肤!
以及皮肤上——
那个扭曲盘绕、妖异如泣血之眼的刺青!
这一次,距离更近!光线角度更刁钻!那刺青的每一个诡异转折,每一道流淌着邪异感的线条,都清晰得纤毫毕现!它仿佛活了过来,在烛光下微微蠕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不祥气息!
正是苏夫人手腕上那个一模一样的印记!
就在这血腥、恶意、邪异交织到顶点的瞬间——
“砰!!!”
那声如同惊雷般的踹门巨响,再次在“耳边”炸开!
暖阁厚重的雕花木门被狂暴的力量狠狠踹开!门板撞击墙壁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门外狂暴的雨幕和深沉的夜色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灌入!
冰冷刺骨的狂风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噗噗噗!”
那几盏本就摇摇欲坠的烛火,应声而灭!
暖阁内,彻底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死寂的黑暗!只有窗外更加清晰的、如同鬼哭般的狂暴雨声!
站在床边狞笑的雨披凶手身影,瞬间被浓墨般的黑暗吞噬!
所有的景象——张先生怨毒绝望的眼神、雨披人无声的狰狞笑容、手腕上妖异的刺青——所有的一切,随着烛光的熄灭和这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琉璃,“哗啦”一声彻底崩解!
“呃——噗!”
现实与幻象叠加的恐怖冲击,伴随着血玉簪噬血带来的灵魂撕裂般的剧痛,终于达到了顶点!我再也压制不住喉间翻涌的腥甜,猛地弓起身子,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溅落在身前冰冷湿滑的青石板上,绽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向前扑倒,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板上,眼前阵阵发黑,只剩下剧烈的喘息和深入骨髓的剧痛。
而暖阁门口,那吞没一切的刺目血光,也如同潮水般急速褪去!
景象重新变得清晰。
瘫倒在门槛内的苏夫人,手腕上赫然插着那支血玉簪!簪身深深没入皮肉,只留下簪头一点温润的血玉露在外面,在廊下残余的烛火中,流转着一丝妖异的微芒。她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双目圆睁,瞳孔涣散,脸上残留着幻象中那个狰狞笑容的余韵,混合着此刻极致的恐惧和痛苦,形成一种扭曲到令人胆寒的表情。身体间歇性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死寂。
比之前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整个院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苏夫人手腕上那支染血的簪子,和她那张扭曲的脸上。刚才血光中一闪而逝的恐怖景象——张先生濒死的怨毒眼神,雨披人无声的狰狞笑容——如同最深的梦魇,烙印在每个人的脑海深处!
“嗬……嗬……”苏震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声音,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地上瘫软如泥、手腕插着血簪的苏夫人,那张在幻象中无声狞笑的脸,与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此刻扭曲的面容,在他脑海中疯狂重叠、撕裂!
“贱人——!!!”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饱含着被彻底背叛的狂怒、无法言喻的耻辱和灭顶绝望的嘶吼,猛地从苏震喉咙深处炸裂出来!那声音撕裂了雨幕,震得回廊上的灯笼疯狂摇晃!
他双目赤红,额头青筋如同虬龙般暴凸而起!腰间悬挂的、象征侯爵威严的鲨鱼皮鞘腰刀,在狂怒的驱使下,“锵啷”一声悍然出鞘!雪亮的刀身在雨夜和烛火中反射出刺骨的寒芒!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迟疑!
苏震如同疯魔的怒目金刚,双手紧握刀柄,高高举起,带着全身的力量和滔天的杀意,对着门槛内瘫倒的苏夫人,狠狠劈了下去!刀锋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这一刀,饱含着一个男人、一个侯爵所有的尊严被彻底践踏后的暴怒,足以将苏夫人连同她身下的门槛一并斩为两段!
“夫人!”几个忠心的老仆发出惊恐绝望的尖叫,却无人敢上前阻拦暴怒的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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