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马车倏地停住。车帘掀起一角,一道审视的目光如冰锥刺来。
“拿下。”平淡无波的两个字。
数名灰衣护卫闪电般掠至,铁钳般的手扣住江柔烟肩颈!挣扎中她脸上血污被粗鲁拭去,露出原本的眉眼。护卫首领看清她面容的刹那,竟骇然后退半步:“大公子!她……她是柳……”
车帘猛地掀开!
锦袍玉冠的青年探出身,雪色貂裘衬得他面如冠玉,眼底却凝着终年不化的寒霜。当目光触及江柔烟眼尾泪痣时,他指间一枚青玉扳指“啪”地碎裂!
“柳诗窈。”青年薄唇吐出这个名字,每个字都淬着毒,“你竟敢逃婚?”
江柔烟被反剪双手捆住,扔进马车。厢壁包着玄色绒缎,小几上错金螭兽香炉吐着冷梅香,却压不住青年身上弥漫的戾气。他指尖捻着一块碎玉,目光如刀在她脸上凌迟:“为拒与谢家的婚约,不惜自降身份混迹尸堆?柳氏百年清誉,倒养出个贞烈女!”
“公子认错人了。”她垂眼盯着车毯上繁复的云雷纹,“民女江柔烟,并非柳氏贵女。”
“哦?”青年冷笑,猝然掐住她下巴迫使抬头,“这双眼睛,这颗泪痣……柳家血脉独有的‘凤梢坠泪’,天下岂有第二人?”他指尖力道极大,几乎要捏碎她颌骨。
疼痛激起了江柔烟骨子里的反抗。她猛地偏头挣脱,舌尖尝到锈味:“公子既认定我是柳诗窈,可敢让我看看您腰间玉佩?”
青年一怔。
江柔烟盯着他悬在蹀躞带上的蟠龙玉佩急声道:“柳氏诗窈与谢氏长公子指腹为婚,信物乃一对阴阳合璧的蟠螭佩!螭首左顾者为阴,在柳小姐处;右顾者为阳,当在谢公子腰间!您这枚——”她目光如炬,“螭首直视为龙,是王爵之物!您究竟是谁?”
车厢死寂。香炉白烟笔直上升,在青年阴鸷的注视中微微扭曲。
“谢云湛。”他忽然开口,声音沉如古井,“你口中那位谢家长公子,三日前已被钉进棺材,送去北疆和亲了。”
江柔烟如遭雷击。云湛?葬龙渊寒眼里那个被封印的胚胎?可谢家明明……电光石火间,她想起柳玄金死前的嘶吼——“玉绾的血脉必须断绝”!玉绾夫人是谢婉如姐妹的母亲,而谢家……
“看来柳小姐不知情?”谢云湛(青年)俯身逼近,貂裘边缘的银狐毛扫过她脖颈,“你未婚夫用命换来的和约,却被你爹柳玄金亲手撕碎!他在庭州引爆污秽锁链时,可想过他女儿还在我谢家为质?”他猛地扯开她衣领,露出锁骨下一道陈年鞭痕:“这道‘戒妄痕’,可是柳玄金亲手抽的?虎毒尚不食子啊柳诗窈……”
衣襟撕裂声刺耳。江柔烟剧烈颤抖——这道疤是当年她模仿柳诗窈仪态出错,被柳玄金用蘸盐水的马鞭抽的!若此刻暴露身份必死无疑!求生本能让她脱口而出:“我不是柳诗窈!真正的柳诗窈早在半年前就……”
话未说完,车身剧震!
一支玄铁重箭穿透厢壁,“夺”地钉在江柔烟耳侧!箭尾雕着赤目狼头——是北辽死士的“血狼箭”!
“护驾!”车外护卫怒吼,兵刃碰撞声与惨叫声炸响。
谢云湛一把将江柔烟按倒在座榻下,反手抽出榻底长剑。又一支箭破窗而入,被他挥剑斩断!飞溅的木屑中,江柔烟看见他左手小指缺了半截——与训练她的男人一模一样!
马车已被射成刺猬。江柔烟被谢云湛拽出车厢时,护卫仅剩三人背靠车轮死守。雪地上倒伏着十余具灰衣尸体,围攻者则是一群披雪狼皮、脸涂靛青的北辽人,为首壮汉手持巨弓,弓弦犹在震颤。
“萧铎!”谢云湛剑指弓手,“辽王撕毁盟约,是要与中原开战?”
名唤萧铎的辽人大笑:“谢世子何必装糊涂?柳玄金那老狗临死前,把‘圣山遗钥’打进你妹妹云湛体内了吧?”他贪婪的目光扫过谢云湛心口,“交出遗钥,或交出你身后那个柳家女——她可是启动寒眼封印的活祭品!”
圣山遗钥?活祭品?江柔烟心头巨震。
“妄想。”谢云湛剑挽霜花,人已如鬼魅掠出!
剑光泼洒如银河倾泻,瞬间绞碎两名辽人喉管。萧铎怒吼,重弓如斧劈下,却被长剑格住,溅起一溜火星。两人身影快得看不清,所过之处冰雪迸裂,血雾喷溅。
一名辽人死士趁机扑向江柔烟!她抓起地上一把雪塞进对方口鼻,趁其窒息夺刀反刺。刀刃没入胸膛的黏腻感让她胃里翻涌,却不敢停手——更多辽人围了上来!
“上马!”谢云湛突然拽着她后领甩向一匹无主战马。她狼狈爬上去,见他反手将一物拍进马臀——竟是那枚螭首直视的蟠龙佩!玉佩边缘锋利如刀,马匹吃痛狂飙!
“抓住祭品!”萧铎气急败坏。
数支血狼箭追射而来,江柔烟伏低躲闪,忽听身后一声闷哼。回首只见谢云湛左肩中箭,踉跄跪地,长剑拄入冰面才撑住身体。辽人一拥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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