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冰冷,死寂。
意识如同沉入万载玄冰的深渊,感知被彻底剥夺,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虚无与沉重。仿佛过了亿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一点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暖意,如同投入永夜的星火,在灵魂的最深处顽强地搏动起来。
那是…玄穹血冕的印记?
剧痛如同苏醒的毒龙,瞬间撕裂了沉重的黑暗,蛮横地灌入萧景珏的每一寸感知!骨骼如同被碾碎后强行粘合,经脉如同塞满了烧红的铁砂,脏腑如同被无形的大手反复揉捏!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每一次心跳都像濒临破碎的鼓点。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仿佛粘连在一起的眼皮。视野模糊一片,只有影影绰绰的暗红色光晕在晃动。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硫磺味、还有枯爪死域特有的、如同腐烂内脏般的枯寂死意,混杂着刺鼻的烟尘气息,如同粘稠的毒液,疯狂地涌入他的口鼻,灼烧着脆弱的肺腑。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撕扯着胸腔,带出带着内脏碎块和淡金光泽的污血。他试图动弹,身体却如同不属于自己,沉重得如同被浇筑在岩石之中。只有左手的手指,传来一丝冰冷的、带着棱角的触感。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聚焦。
眼前,是地狱般的景象。
他正躺在一堆巨大的、棱角分明的破碎岩石缝隙中。头顶,是犬牙交错的、由断裂巨柱和扭曲岩层构成的穹顶废墟,如同巨兽崩塌的骨架,被一种粘稠的、散发着暗红幽光的熔岩状物质(枯爪死意侵蚀地脉后形成的污秽能量淤积)勉强粘合着,摇摇欲坠。无数细小的碎石和灰烬,如同永不停息的黑色雪片,簌簌落下。空气中弥漫着毁灭后的尘埃,在暗红幽光的映照下,如同飘荡的鬼影。
身下,是冰冷滑腻的岩石,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混杂着暗金色污血和灰白色骨粉的粘稠泥泞。不远处,半截覆盖着暗沉甲片、流淌着污秽脓血的巨大手臂,如同被遗弃的垃圾,深深地嵌在岩石里,那是“血屠”残存的肢体。更远处,一些扭曲的、散发着灰败死气的尸傀残骸,如同破败的玩偶,散落在废墟的各个角落。
整个空间,如同一个巨大的、被强行缝合的伤口,弥漫着死亡和污秽的气息。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那是亿万吨坍塌岩石和污秽能量淤积的重量。枯爪本体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充满了贪婪与暴怒的意志,虽然被厚重的岩层和污秽能量隔绝大部分,却依旧如同冰冷的毒蛇,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试图侵蚀、吞噬任何残存的生机。
这就是…龙冢的废墟?他被埋葬的地方?
巨大的悲凉和孤寂感瞬间攫住了萧景珏的心脏。赵叔…顾先生…姐姐…孩子们…他们怎么样了?逃出去了吗?还是…他不敢想下去。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再次拖入绝望的深渊。
就在这时,胸前那枚黯淡到极致、表面甚至布满细微裂痕的玄穹血冕印记,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悸动。这悸动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瞬间将他沉沦的意识强行拉回!
不!不能死在这里!
姐姐还在等着他!血仇未报!枯爪未灭!他答应过太祖爷爷!答应过高爷爷!答应过云太妃!他背负着太多人的期望和牺牲!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求生的本能如同野火般在濒死的身体里燃烧起来!他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调动着体内残存的力量。丹田气海如同被风暴肆虐过的废墟,龙脉本源之力枯竭混乱,新生的混沌灰芒更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唯有那枚玄穹印记,如同最后的火种,在枯爪死意的冰冷侵蚀下,顽强地搏动着,散发出微弱却坚韧的热流,护住他的心脉和灵魂核心。
他尝试着运转《浩然养气篇》中记载的最基础的引气法门。每一次意念引导,都如同在布满荆棘的泥潭中跋涉,剧痛伴随着巨大的精神消耗。但奇迹般的,一丝丝极其稀薄、却精纯无比的龙脉之气,正艰难地从周围污秽粘稠的空气中剥离出来,如同受到感召的萤火虫,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朝着他汇聚而来!
这龙气…源自那截彻底黯淡的护国龙骨最后的残余!虽然稀薄,却带着一种历经磨难后的纯净与悲怆意志,是这片死域绝境中唯一的生机!
萧景珏如同久旱的沙漠旅人遇到甘泉,贪婪地吸收着这丝丝缕缕的生机暖流。龙气入体,如同春雨滋润干涸的土地,虽然无法立刻修复重伤,却极大地缓解了枯爪死意的侵蚀,让他冰凉的四肢百骸恢复了一丝微弱的暖意,意识也变得更加清晰。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看向左手传来的冰冷触感来源。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边缘锋利的暗金色骨片!骨片表面布满了天然的、如同龙鳞般的玄奥纹路,入手温润,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骨片深深嵌入他左手掌心,边缘还沾染着他淡金色的血迹。更奇异的是,骨片内部,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淡白色光点在缓缓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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