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远亮猛地缩回手,如同被烫伤,踉跄着后退两步,脸上血色尽褪,独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那意念虽微弱,但其质却极高,充满了毁灭与怨愤,绝非一个普通婴儿所能拥有!甚至……让他灵魂深处那缕对陛下力量的模糊记忆,都为之战栗共鸣!
这婴儿……到底是什么来历?!那具保护了他的骸骨,又是何物?!
“将军?”手下围拢过来,紧张地看着他骤变的脸色。
吴远亮死死盯着那婴儿眉心的暗红纹路,心脏狂跳。一个荒谬而恐怖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涌现——这婴儿,与那场毁灭,与陛下最后的力量,与这深渊下的“源骸”……是否有着某种未知的、可怕的联系?
是幸存的遗孤?还是……某种更不祥的东西?
杀意,在一瞬间掠过吴远亮的心头。在这种朝不保夕的绝境,任何未知的危险都必须扼杀在摇篮中。这是他身为军人的本能。
他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铁枪。
那婴儿似乎感受到了这股冰冷的杀意,极其微弱地蹙了一下眉头,眉心那暗红纹路仿佛流转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光。
就在吴远亮内心天人交战、杀机起伏的瞬间——
“唔……”
一声极其细微、带着痛苦意味的呻吟,从旁边传来。
众人悚然一惊,猛地扭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堆焦黑的碎石化屑,微微动了一下,随即,一只沾满黑灰、纤细却布满擦伤的手,颤巍巍地……从废墟下伸了出来!
还有人?!
龙骧卫瞬间刀枪出鞘,如临大敌地指向那堆碎屑。
哗啦——
碎屑被推开,一个身影艰难地、摇摇晃晃地……从下面爬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子。
身上的衣物早已破烂不堪,勉强蔽体,沾满了黑灰和凝固的暗色血块。长发纠结披散,遮住了大半面容,露出的下颌线条紧绷,毫无血色。她的一条手臂不自然地弯曲着,显然已经折断。
她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爬出来后便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动着身体痛苦的痉挛,嘴角溢出带着黑沫的鲜血。
然而,当她缓缓抬起头,拨开眼前纠结的发丝,露出一双眼睛时,所有龙骧卫,包括吴远亮,都再次愣住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疲惫到了极致,深陷的眼窝周围是浓重的青黑,瞳孔甚至因为虚弱而有些涣散。但就在那涣散的深处,却燃烧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到极致的……求生欲。如同雪原上濒死的孤狼,即便浑身破碎,也要用最后的目光从猎物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更让人注意的是,她破烂的衣衫残片上,隐约可见一些早已被污血和灰烬掩盖的、属于宫廷女官的纹饰。
她是宫里的人?爆炸之时,她就在附近?怎么可能活下来?!
那女官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先是茫然地扫过吴远亮等人,扫过这片绝对的死地,最后……落在了那具怪异骸骨下,那个奄奄一息的婴儿身上。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一种极其复杂的光芒在她眼中闪过——有震惊,有恐惧,有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但最终,都化为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
她无视了指向她的刀枪,无视了自身的重伤,用那只完好的手臂支撑着地面,竟然挣扎着,一点点地……朝着婴儿的方向爬了过去。
“站住!”一名龙骧卫厉声喝道,刀锋向前递了半分。
女官的动作顿住了。她缓缓抬起头,再次看向吴远亮,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平静和……不容置疑的意味:
“他……不能死。”
吴远亮独眼微眯,铁枪依旧指着她,声音冰冷:“你是谁?这婴儿又是谁?”
女官剧烈地喘息了几下,似乎说话都耗费着她巨大的力气,但她还是断断续续地、清晰地吐出了几个字:
“青鸾……殿……掌事……女官……婉荷……”
“此子……乃……先帝……血脉……”
先帝血脉?!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再次炸响在众人耳边!
先帝萧宸煜的子嗣?怎么可能?!陛下从未提及!而且先帝……那样疯狂的存在,怎会……
婉荷似乎看出了他们的怀疑,惨然一笑,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冷宫……秘辛……不足为……外道……”
“……其母……已殁……于那夜……”
“……吾受其母……临终所托……拼死……带他……逃出……”
“……若非……这‘厌骸’……以身为盾……抵挡……第一波……冲击……吾等……早已……”
她的目光投向那具护住婴儿的怪异骸骨,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恐惧与敬畏。
厌骸?那是什么?先帝的秘密造物?
信息量巨大,冲击着吴远亮本就疲惫不堪的神经。他死死盯着婉荷的眼睛,试图分辨真假。那女官的眼神虽然虚弱,却异常坦荡,带着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麻木与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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