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小的身体晃了一下,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眼中的神采迅速褪去,变回原本的混沌与空洞,然后直直地从空中坠落下来。
啪嗒。
他摔在冰冷粘湿的地面上,一动不动,再次陷入了无声无息的“昏迷”之中。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只是一场幻觉。
然而,周围被清空的大片区域,那孽生体存在过的绝对虚无,以及众人灵魂深处那尚未散去的、令人战栗的威压,都在冰冷地诉说着刚才的真实。
死寂。
只剩下众人粗重而惊恐的喘息声,以及心脏疯狂擂动胸腔的咚咚声。
过了许久,那名独眼年轻卫士才颤抖着、带着哭腔小声问道:“……刚……刚才……那……那是……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
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与敬畏,死死地盯着那个躺在地上、仿佛人畜无害的婴儿,如同看着一个披着人皮的……远古凶神。
吴远亮挣扎着爬起来,独臂颤抖着抹去嘴角的鲜血。他的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比面对千军万马时更加震撼和……恐惧。
先帝血脉?实验产物?
不!
这根本就是……一个怪物!一个体内沉睡着足以轻易毁灭他们所有人的恐怖存在的……怪物!
婉荷……那个女官……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守护的是个什么东西?!
杀意,前所未有的强烈,再次占据了他的心神。留下他,绝对是最大的祸患!必须趁他现在虚弱……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而冰冷,缓缓走向那婴儿,独臂再次握紧了铁枪。
然而,就在他杀气升腾的瞬间——
“呃!”
一旁瘫软在地的婉荷,猛地又抽搐了一下,再次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搜寻到了地上的婴儿,看到他无恙(至少表面如此),似乎松了口气,随即,她那冰冷而执着的目光便猛地射向吴远亮,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
“将军……”她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你……看到了……”
吴远亮脚步一顿,独眼死死盯着她:“那到底是什么?!”
婉荷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笑容,混合着恐惧、敬畏与一种疯狂的笃信:“那是……希望……”
“希望?!”吴远亮几乎要怒吼出来,“那分明是……”
“是摧毁‘源骸’的希望!”婉荷猛地打断他,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破音,却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更多的黑血,“唯有……同等层次……甚至……更高层次的力量……才能……真正……毁灭……那深渊之物!”
“先帝……穷尽心血……甚至……赌上一切……才……”她的话语变得断断续续,眼神涣散,似乎又要陷入昏迷,但最后的话语却如同诅咒般钉入吴远亮的心底,“……他是……钥匙……也是……唯一的……武器……”
话音未落,她头一歪,再次彻底昏死过去。
钥匙?武器?对抗“源骸”的希望?
吴远亮僵在原地,内心疯狂挣扎。婉荷的话如同魔鬼的低语,诱使他看向另一种可能。如果……如果这恐怖的力量真的能为人所用,如果这婴儿真的能成为对抗那灭世深渊的武器……
可是,这力量如此暴戾,如此不可控,真的能带来希望,而不是更快的毁灭吗?
他看着地上婴儿那毫无防备的模样,想起刚才那冰冷无情的“净化”,手中的铁枪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最终,他极其沉重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命令:“……带上他……和她……去取水……然后立刻离开这里!”
他不敢赌。无论是杀是留,此地都绝非久留之地!刚才的动静太大了,天知道会引来什么!
残存的龙骧卫惊魂未定,几乎是手脚发软地执行命令。他们用更加恐惧、更加小心翼翼的态度,将婴儿再次包裹抱起,搀扶起婉荷,然后快速冲到那条溪流边。
溪水浑浊,泛着诡异的暗绿色,散发着淡淡的腥气,但至少是液态的水。他们也顾不得那么多,疯狂地将水囊灌满,自己也贪婪地牛饮起来,尽管水的味道古怪,带着一丝铁锈和腐败的气息,但至少缓解了那灼烧般的干渴。
吴远亮没有喝。他警惕地注视着四周越来越稀薄的绿雾,总觉得那雾气之后,有更多冰冷的视线在窥伺。刚才婴儿爆发的气息,恐怕如同黑夜中的明灯,已经惊动了这片废土上某些更加可怕的存在。
“快走!”他低吼着催促。
队伍仓皇地冲出了绿雾笼罩的范围,重新回到那片昏黄死寂的荒原之上。所有人都如同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浑身被冷汗和雾水浸透,更加狼狈不堪。
然而,还不等他们喘口气——
“唧——!!!”
一声尖锐刺耳、穿透力极强的嘶鸣,猛地从高空传来!
众人骇然抬头,只见昏黄的云层之中,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黑影正以惊人的速度俯冲而下!那东西有着类似蝠翼的巨大肉翅,但翅膀上布满了破洞和腐烂的痕迹,长长的尾巴如同骨鞭,末端带着狰狞的骨刺!它的头颅更像是一只被剥了皮、眼眶燃烧着幽蓝鬼火的巨大秃鹫,喙部尖锐如同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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