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宫方向传来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深宫寒潭。夏侯璎珞带着流萤,几乎是跑着赶往那座偏僻的宫苑,夜风灌满她的衣袖,带来刺骨的凉意,却远不及她心中的冰冷。
宫门大开,昔日那点微弱的佛前烛火已然熄灭,只有几名皇后派来的内侍面无表情地守在门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事态已定、不容置喙的肃杀。慕容皇后竟已抢先一步,控制了现场!
“本宫来处理静慧太妃后事,闲杂人等,不得擅闯!”慕容皇后威严的声音自殿内传出,她一身素服,站在佛堂中央,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悯与凝重,目光却如冰锥般扫过闯进来的璎珞,“璎珞,你来了。太妃突发恶疾,已然……薨了。此地不祥,你身子弱,还是速回揽星楼歇着吧。”
突发恶疾?璎珞心中冷笑,目光急速扫过殿内。那面破裂的镇魂古镜依旧立在原处,只是镜面上似乎又多了一道新鲜的、如同爪痕般的黑色印记!静慧太妃倒在她常坐的蒲团旁,身形佝偻,双目圆睁,瞳孔中残留着极致的惊骇与不甘,嘴角蜿蜒下一道已然干涸的暗红色血痕,指尖深深抠入地面的砖缝,仿佛在生命最后时刻想要抓住什么。
这绝不是什么恶疾!是谋杀!是灭口!
“母后,”璎珞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与愤怒,屈膝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静慧太妃乃宫中长辈,对璎珞多有照拂,如今骤然离世,璎珞心中悲痛,请母后允准,让璎珞……送太妃最后一程。”她必须留下来,必须找到线索!
慕容皇后眼神锐利地审视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破绽,片刻后,才缓缓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既然如此,便在偏殿等候,稍后随本宫一同料理太妃身后事。”她看似让步,实则是要将璎珞置于眼皮底下监视。
就在璎珞被迫移步偏殿,与皇后错身而过的刹那,她袖中的菱花铜镜猛地一烫!镜面自行映照出皇后华服裙摆的角落——那里,竟沾染着一小片极其细微、与静慧太妃嘴角血痕颜色一致的暗红,以及一点点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檀香气的灰色粉末!
是皇后!或是她麾下的净缘动的手!那灰色粉末,定是某种邪术媒介!
璎珞心头狂跳,死死攥紧袖中的镜子,指甲掐入掌心。她不能打草惊蛇!
在偏殿煎熬地等待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沉稳而规律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摩擦的轻微声响。
“臣,萧煜,奉陛下之命,前来协助皇后娘娘处理清宁宫事宜。”萧煜清冷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如同破开阴霾的一道利光。
他怎么来了?! 是巧合,还是……
璎珞猛地抬头,只见萧煜一身玄色常服,外罩轻甲,大步踏入殿中。他先是对皇后行礼,目光随即落在偏殿内的璎珞身上,与她有瞬间的交汇,那眼神深邃,带着安抚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慕容皇后显然也没料到萧煜会此时前来,脸色微沉:“陛下倒是体恤。既然如此,便有劳萧侯爷协助本宫,清查清宁宫,看看太妃是否留有遗言或……不祥之物。”她刻意加重了“不祥之物”四字,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那面镇魂古镜。
萧煜拱手领命,立刻指挥随他而来的亲卫,看似配合皇后的人手,实则不着痕迹地开始勘查现场。他的动作专业而迅速,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角落。
趁着皇后注意力被萧煜吸引的片刻,璎珞悄然后退几步,隐在偏殿的阴影里,再次触碰菱花铜镜。她尝试将刚才看到的、皇后裙摆上的异状,以及那灰色粉末的细微特征,通过意念传递给镜中的青木。
“姐姐……你能感应到吗?那粉末……”
片刻后,青木微弱却带着惊怒的意念传来:“是……‘蚀魂香’的残烬!此物……歹毒无比,能于无形中……侵蚀神魂,放大心魔……最终令人……心神崩溃而亡!炼制之法……失传已久,唯有……精通镜巫诅咒之人……方可制作……”
蚀魂香!镜巫诅咒!
果然与净缘,与皇后脱不了干系!
就在这时,萧煜的一名亲卫似乎在那面镇魂古镜背后的墙壁夹缝中,发现了什么,极快地取出,收入袖中,并向萧煜递去一个眼神。萧煜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几乎同时,另一名皇后派去检查太妃遗体的老嬷嬷,忽然发出一声低呼,她从静慧太妃紧握的手心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小块被捏得变形的、非金非木的深褐色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扭曲的、如同眼睛般的符文!
那符文,与璎珞之前在萧煜所赠绢帛上看到的、描述西域镜巫的符号,一模一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令牌上!
慕容皇后脸色骤变,但瞬间恢复如常,厉声道:“这是何邪物?!竟藏在太妃手中!看来太妃之死,确有蹊跷!给本宫彻查此物来源!”
她反应极快,立刻将祸水引向这莫名出现的令牌,试图撇清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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