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深夜冒险前来带来的消息——北狄使臣与苏文瀚密会,南疆黑蛊部图腾现身宫中——如同两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深潭,在璎珞心中激起惊涛骇浪。然而,未等她与萧煜商议出应对之策,也未等那句“信我”带来的微妙心安沉淀下去,一场更为迅猛、更为致命的风暴,已裹挟着雷霆之势,骤然降临!
次日黎明,天色未明,一层阴郁的灰霾笼罩着皇城,压抑得令人窒息。
揽星楼内,璎珞正对镜梳妆,试图掩饰一夜未眠的憔悴与体内因昨夜强行催动生机之力探查慈宁宫而残留的经脉隐痛。流萤捧着刚煎好的安神汤,眉宇间忧色重重。
“公主,您脸色还是不好,今日便称病不出吧?奴婢总觉得……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璎珞抚摸着袖中那面依旧带着些许余温的菱花镜,镜影彼岸,光茧破碎的景象与青木姐姐那绝望的眼神如同梦魇,反复在她脑海中闪现。现实与镜影的双重压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她强自镇定,正欲开口,忽听得楼外传来一阵沉重、急促且充满肃杀之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迅速将揽星楼包围!
“砰——!”
殿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木质门栓应声断裂!凛冽的晨风裹挟着深秋的寒意倒灌而入,吹得殿内帷幔狂舞,烛火明灭不定。
为首之人,乃是皇帝身边最为信任的御前侍卫统领,高锋。他身着玄甲,腰佩御赐金刀,面容冷硬如铁,身后跟着两列手持玄铁锁链、眼神锐利的精悍侍卫。这股突如其来的煞气,瞬间冲散了揽星楼内最后一丝宁静祥和的假象。
流萤惊得手中的药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褐色的药汁四溅,如同泼洒开的不祥预兆。
高统领目光如电,精准地落在刚刚站起身的璎珞身上,他甚至没有行礼,直接展开手中一卷明黄的绢帛,声音洪亮而冰冷,如同宣判:
“奉陛下谕:祥瑞公主夏侯璎珞,身负异术,不思报效皇恩,反以邪魔魇镇之法,诅咒太后凤体,意图祸乱宫闱,其心可诛!证据确凿,不容抵赖!即刻褫夺封号,剥去服制,押入天牢水狱,严加看管,听候发落!揽星楼一应人等,皆收监待审!钦此——!”
邪术魇镇?诅咒太后?
每一个字都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璎珞的耳膜,刺入她的心脏!她浑身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冻结,脸色刹那间苍白如雪,连指尖都失去了温度。
怎么会……这么快?如此直接,如此狠绝!甚至没有审问,没有查证,直接定了这十恶不赦之罪!
“不!不可能!公主是冤枉的!公主昨日还在为太后娘娘祈福!”流萤猛地扑跪在地,声音凄厉,带着哭腔,“高统领,陛下明鉴啊!公主是被人陷害的!”
高锋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只一挥手:“拿下!”
两名如狼似虎的侍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便要去扭押璎珞。
“放肆!”璎珞猛地后退一步,清冷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那是在绝境中被激发出的、属于夏侯璎珞的骄傲与坚韧,“本宫乃陛下亲封的祥瑞公主,即便有罪,亦需三司会审,岂容尔等如此折辱!”
她的目光死死盯住高锋:“高统领,你口口声声证据确凿,证据何在?”
高锋眼神微闪,似是被她此刻的气势所慑,但依旧冷硬地道:“公主殿下,末将只是奉旨行事。证据……自然已在陛下御前。”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至于何在……公主殿下昨日在慈宁宫佛堂‘祈福’之后,是否遗落了一枚……以人发缠绕、以血书符的桐木人偶?”
人偶?桐木人偶?魇镇之物!
璎珞脑中“嗡”的一声,几乎站立不稳。是了!是了!昨夜那阴寒死气的反噬,不仅仅是阻止她探查太后病情,更是为了在她心神震荡、气息紊乱之际,将这等污秽之物悄无声息地放入她的身上或是遗落在佛堂!好精密的算计!好毒辣的心肠!
慕容清!苏文瀚!定是他们!
此刻,任何辩白在这“铁证”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皇帝本就因太后病重心存疑虑,此刻这“魇镇”之物,恰好击中了他最敏感、最忌讳的神经——巫蛊之术,历来是宫廷大忌,更何况是针对太后的诅咒!
她不再徒劳挣扎,任由两名侍卫上前,粗暴地卸去了她发间的珠钗,剥去了那身象征身份的公主服制,只余下一袭素白中衣。冰冷的玄铁锁链套上她纤细的手腕和脖颈,那沉重的寒意,瞬间浸透了四肢百骸。
“公主——!”流萤哭喊着想要冲过来,却被另一名侍卫死死按住。
璎珞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看向高锋,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烦请高统领转告父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璎珞……等着父皇还我清白。”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挺直了单薄的脊背,主动向着殿外走去。晨光熹微中,她身着囚服,颈戴锁链,步履却异常沉稳,那清绝的侧脸在逆光中勾勒出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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