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漂浮,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血契缔结的代价远超她的想象,魂魄仿佛被撕裂后又强行糅合,唯有掌心那枚已然与她血脉相连的菱花镜碎片,传来一丝微弱的温热,提醒着她尚存人间。
而远在百里之外,萧煜身中剧毒,意识模糊地伏在马背上,任由识途的老马驮着他在密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鲜血从他肩头、肋部及后颈的针孔不断渗出,染红了马鞍。怀中的小镜片持续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暖意,护住他心脉最后一丝生机,仿佛那个与他定下血契的女子,正以燃烧自身为代价,隔空握紧了他的手。
“璎珞……”他在昏迷中无意识地呢喃,干裂的嘴唇翕动,“等我……”
落雁关帅帐内,死寂笼罩。
璎珞昏迷不醒已一日一夜,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脸色苍白透明,仿佛一尊易碎的琉璃美人。流萤守在一旁,寸步不离,用沾湿的棉絮小心翼翼地点润她干裂的唇瓣,泪水无声滑落。
“公主……您一定要撑住啊……”
就在流萤几乎绝望之际,她猛地发现,璎珞一直紧握的右手掌心,那枚紧贴肌肤的菱花镜碎片,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乳白色光晕。那光晕似乎带着一丝暖意,正极其缓慢地顺着璎珞的经络,流向她心脉所在。
是这镜子……在护着公主?
流萤不敢置信,却又不得不信。她想起公主昏迷前那决绝的眼神和那声“镜影同心,血脉相连”的低语,心中升起一丝渺茫的希望。她不再徒劳地试图喂药,而是更专注地守护在侧,警惕着帐外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北狄边境。
玄七浑身是血,依靠着一棵枯树剧烈喘息。他的右肩胛骨几乎被拍碎,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虽经草草包扎,依旧在不断渗血,后背上还有数道箭矢擦过的伤痕。与他一同前来夺取“彼岸幽昙”的兄弟,如今只剩下他跟另外两名同样伤痕累累的队员。
他们成功了,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那枚盛开着幽蓝色花朵、散发着清冷异香的“彼岸幽昙”,正被妥善地封存在一只暖玉盒中,由其中一名伤势稍轻的队员紧紧贴身收藏。然而,北狄人的追杀如同附骨之疽,他们刚刚摆脱了一队巡逻兵,更严峻的考验还在后面。
“头儿……前面……就是黑水河了……过了河,再穿过死亡沙海,就能进入大夏边境……”一名队员拄着刀,声音沙哑地汇报着,眼神却充满了担忧。以他们三人现在的状态,想要穿越那片被称为“生命禁区”的死亡沙海,无异于痴人说梦。
玄七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南方。落雁关,侯爷,公主……他们拼死夺来的幽昙,是唯一的希望。
“走……”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狠厉,“就算爬……也要爬回去!”
他摸了摸怀中那枚与侯爷镜片同源的玉石哨子,一丝微弱的暖意传来,仿佛在指引着方向。他不知道这感应从何而来,但他相信,这一定是公主殿下和侯爷在冥冥中的庇佑。
京城,紫宸殿。
夏帝一夜未眠。昨日那“影傀”内侍的刺杀,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盘踞在他心头,让他寝食难安。
他秘密召见了执掌皇室最隐秘力量“龙影”的统领,一个如同影子般存在、只效忠于皇帝一人的男人。
“查清楚了吗?”夏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龙影统领单膝跪地,声音毫无波澜:“陛下,那名内侍身份已确认,确是净身房记录在册之人,但三年前便因‘急病’暴毙。昨日出现的,应是被人以秘术操控的‘傀儡’。”
“秘术?傀儡?”夏帝瞳孔骤缩,“是何人所为?!”
“手法……与南疆黑蛊部记载中的‘控尸蛊’有七分相似,但更为精妙,且其中……夹杂着一丝宫中秘药‘梦浮生’的气息。”龙影统领顿了顿,补充道,“‘梦浮生’……据档案记载,唯有太后娘娘和……已故的端敬皇贵妃曾有权调用。”
端敬皇贵妃!慕容皇后的生母!
夏帝猛地站起身,龙袍下的手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慕容清!苏文瀚!他们竟然将手伸到了朕的身边!甚至连太后……母后的薨逝,难道也……
他不敢再想下去。一种被最信任的人联手背叛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继续查!给朕彻查!苏文瀚,慕容清,还有……星陨阁!”夏帝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朕要知道,他们到底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搞什么鬼!”
“星陨阁?”龙影统领微微抬头,面具下的眼神闪过一丝凝重,“陛下,星陨阁乃先帝钦封禁地,且有古老阵法守护,强行探查恐打草惊蛇。”
“那就暗中查!”夏帝拂袖,眼中是帝王不容置疑的威严,“动用一切力量,朕要知道那里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
“臣,遵旨。”
龙影统领悄无声息地退下,如同他来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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