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七年,双镜碎片现世,帝命靖安王炼噬心蛊……”
“元和元年,帝假死遁世,以血凰为棋……”
原来,她敬仰爱慕了多年的夫君,早在她入宫前,便已是一个靠着窃取龙脉、残害稚子性命来延续寿元的怪物!所谓的帝后情深,不过是他精心编织的谎言,是为了掩盖他修炼邪功、企图完全掌控祖龙之力的野心。而她,甚至她背后的家族,都只是他棋盘上,用以平衡朝局、迷惑视线的“血凰”之棋。
那真正的萧玦,或许早在多年前便已……而一直以帝王身份活着的,不过是窃据龙气、不断夺舍的妖物!想到自己曾与那样的存在同床共枕,太后胃里便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与恐惧。
青冥……那个总是沉默地站在阴影里,为她传递消息、处理阴私事务的暗卫统领,他是否早就知晓这一切?他临终前拼死塞给她的这张记载了魂灯与童男童女生辰八字的羊皮卷,是他最后的警示与忏悔吗?
还有沈凌……他心口那被镜光灼毁的凤凰纹路下的半枚铜钱,以及那句“可还记得朱雀门前喂流浪猫的小宫女”……太后闭上眼,那个雪夜的情景清晰如昨。她给了那小宫女一个热包子,小宫女抬头看她时,眼神清澈而感激,低声说了句“谢谢娘娘”,便飞快跑开了。如今想来,那眼神深处,确实藏着她当时未曾留意的复杂情绪。
青冥,沈凌,还有那个小宫女……他们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这铜钱,是信物,还是某种组织的标识?他们在这场绵延数十年的惊天阴谋中,各自扮演着什么角色?
太后深吸一口气,将铜钱紧紧攥在手心,尖锐的边缘硌得皮肉生疼。这枚铜钱,不仅是揭露真相的钥匙,更可能牵连着一股隐藏在更深处的、或许意在对抗萧玦(或者说那妖物)及其同党的势力。她必须弄清楚。
“来人。”她低声唤道。
一名心腹老嬷嬷悄无声息地入内。
“去查,二十年前,朱雀门附近当值或居住的宫人、侍卫名单,尤其是……当年是否有过一名年纪在十岁左右、特征符合的小宫女,后来下落如何。”太后顿了顿,补充道,“秘密进行,勿要惊动任何人。”
“是。”老嬷嬷领命,悄然退下。
太后走到窗边,望向夜色中巍峨却残破的宫墙影子。这深宫,从来就不是金碧辉煌的牢笼,而是噬人的魔窟。如今,她既要自保,也要为那个刚刚降临人世、便背负着龙魂与镜灵之力的孙儿,争一条生路。萧煜……她的儿子,他承受的,远比她想象的更多。
莽苍山,祭坛旧址。
昔日恢弘的祭坛早已在连番变故中化为一片废墟,只有残存的巨石基座和烧灼的痕迹,昭示着这里曾发生的惨烈。然而,在这片焦土之上,一株新生的桃树却倔强地探出枝丫,在初春的寒意中,绽开了几朵娇嫩的粉白色花苞,顽强的生机与周围的死寂形成了鲜明对比。
萧煜站在废墟中央,因果镜心悬浮于他掌心之上,散发出柔和而恢弘的清辉。韩夜率领影卫散布四周,警戒森严。山灵族的大祭司带着几位族人,恭敬地立于稍远处,他们手中捧着古朴的法器,口中吟唱着安抚龙脉、沟通天地的古老歌谣。
“开始吧。”萧煜闭目凝神,将神识沉入识海,与因果镜心彻底相连。
刹那间,他仿佛脱离了肉身的束缚,意识不断拔高,与脚下的大地、与苍穹之上的星宿产生了玄妙的共鸣。通过镜心,他“看”到了一条横亘于山河之下、磅礴无比的金色巨龙——那便是中原的龙脉。只是此刻,这巨龙身上缠绕着无数污秽的黑气,那是萧玦(妖物)常年汲取、污染留下的怨憎之力,还有几处明显的“伤口”,正在不断逸散着龙脉本源的精气,导致地气不稳,灾异频发。
同时,他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与这龙脉之间,存在着一种血脉相连的羁绊。萧氏皇族,果然是祖龙的守墓人。而他的孩儿,因继承了璎珞渡来的半缕龙魂本源,与这龙脉的联系更是纯粹而紧密。
“以我之血,承祖龙之契;以此镜心,涤千年之秽。”萧煜划破指尖,一滴蕴含着萧氏血脉与镜心之力的鲜血,滴落在镜面之上。
嗡——!
因果镜心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鸣响,镜光骤然炽盛,化作一道巨大的光柱冲天而起,随即又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融入脚下的大地。光柱所过之处,龙脉之上的黑气如冰雪遇阳,纷纷消融退散。那些溃散的“伤口”,在镜光的滋养下,也开始缓慢愈合。
天地间的灵气为之震荡,风云变色。义安堡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温暖而浩大的力量拂过身心,连日的疲惫与伤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医棚中的婴孩停止了啼哭,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莽苍山的方向,眉心金纹流转生辉。
太后走出静室,仰望着那通天光柱,心中百感交集。她的儿子,正在走上一条与他的“父皇”截然不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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