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指尖传来极其细微的震颤。不是排斥,更像是……共鸣?像是两柄同出一炉的剑,在鞘中低吟相应。那碎片中蕴含的、精纯得近乎实质的锋锐金气,仿佛被这一点同源的气息触动,微微活跃起来,虽然依旧内敛,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死寂。
有门儿!
林凡心头一跳,压下瞬间涌起的激动。他不敢怠慢,立刻盘膝坐好,将铁精碎片握在左手掌心,右手捏了个简单的聚气诀,却不是吸收天地灵气,而是试图以自己的剑意为桥梁,引导碎片中那一丝被激活的锋锐金气,缓缓渡入体内。
过程比想象中更艰难,也更奇妙。
那金气精纯无比,却也霸道无比。它像是一条冰冷滑溜的金属细流,顺着剑意搭起的桥,极其缓慢地渗入他的经脉。所过之处,没有之前导引驳杂金气时那种砂纸打磨般的粗粝痛楚,反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轻微刺痛感的“浸润”。就好像久旱皲裂的土地,忽然被一捧清冽的雪水浸透,虽然冰凉刺骨,却带来了生机。
他引导着这丝细微的金气,朝着左臂那条已经稍有松动的支脉末梢游去。金气流过,经脉壁膜上那些因气运缺损而产生的、看不见的“锈蚀”与“滞涩”,仿佛被这极致的锋锐之气悄然刮去了一层极其微薄的“垢”。痛感依旧有,却清晰而直接,不再是那种闷钝的堵塞感。
有效!真的有效!
虽然这铁精碎片中的金气总量极少,引动的更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但其质之高,远非往日可比。仅仅运行了不到半个小周天,林凡就能感觉到,左臂那条支脉末梢的畅通感,比之前数日苦功加起来还要明显一丝!
他睁开眼,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掌心那依旧黯淡的碎片,眼中终于燃起了一点久违的、实实在在的希望火光。
这东西,或许真能成为他磨快手中钝剑的一块磨剑石。虽然小,虽然来历不明带着风险,但却是眼前漆黑甬道里,唯一看得见、摸得着的光亮。
他小心翼翼地将碎片贴身收好,感受着那点冰凉紧贴着胸膛。窗外,终于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在瓦片上,渐渐连成一片。
雨下来了。巷子里的浑浊气息,或许能被冲刷掉一些。但人心里的泥泞呢?
林凡听着雨声,又侧耳听了听隔壁——一片寂静。赵蓉没点灯,也没动静,不知道在做什么,想什么。
他叹了口气,重新闭上眼睛。路要一步一步走,剑要一点一点磨。至少今晚,他找到了一点方向。
枫晚镇,雨是后半夜开始下的。
起初是豆大的雨点,砸在客栈的瓦片上噼啪作响,很快就成了瓢泼之势,哗啦啦的,像是天河决了口子,把整个小镇都淹在了白茫茫的水汽里。风声呜咽着穿过古枫的枝桠,带起一阵阵鬼哭似的啸音。
沈无争没睡。他披了件外袍,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被暴雨扭曲的夜色。雨水如瀑,顺着屋檐淌成水帘,院子里那几盆半死不活的花草,早被打得东倒西歪。镇上的灯火在雨幕中晕开成一团团模糊的光晕,看不真切。
姬明月倒是睡得挺沉,大概白天看戏没看成,有点无聊,早早歇了。轻微的呼吸从里间传来,均匀绵长,跟外面的狂风暴雨一比,竟有种别样的安宁。
沈无争的目光,却越过了雨幕,投向西山方向。
那里的动静,白天惊雷崖的人去了之后,似乎小了一些。但只是似乎。在他远超此界理解的感知里,那片地脉之下的雷气冲突,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在某种外力的介入下,变得更加有序,也更具危险性了。像是一锅将沸未沸的滚油,被人轻轻搅动了一下,表面平静了些,底下的热力却在不断积聚,只等一个契机,便要轰然炸开。
惊雷崖的人,果然不只是来看看。他们想控制那座古阵,或者说,想从中得到什么。只是,以他们的能耐,够得着吗?那座阵,给他的感觉,可不像是无主之物,或者单单是自然形成的遗迹那么简单。
雨水顺着窗缝渗进来一些,打湿了窗台。他伸手,指尖拂过那点湿痕,冰凉。忽然,他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雨声风声里,夹杂了一丝别的动静。不是雷,不是阵法的嗡鸣,而是人声。惨叫、还有法器剧烈碰撞、崩碎的锐响!声音极其遥远,被暴雨稀释得几乎听不见,且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沈无争知道不是错觉。方位,正是西山雷吼坳那边。
看来,已经有人等不及,或者说,被“报酬”晃花了眼,提前去探路了。结果嘛,听刚才那动静,恐怕不太美妙。
他收回手,指尖那点湿意很快被体温蒸干。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听到了一声遥远的、无关紧要的雷鸣。
里间,姬明月的呼吸停了一瞬,含糊地咕哝了句什么,翻了个身,又睡沉了。
沈无争关上窗户,隔绝了大部分风雨声。房间里的烛火早就灭了,只有角落里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微光,映着他沉静如水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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