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最后一辆卡车驶出广场,天已经擦黑了。
车斗里,林小丫抱着那个装钱的帆布包,死活不撒手,整个人都在发抖。
“咋了小丫?冻着了?”刘师傅关切地问。
“不……不是……”林小丫抬起头,那张脸上满是惊恐和狂喜交织的神情。
“刘师傅……这么多钱……我怕……我怕我数不过来……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姜晓荷看着她那没出息的样,忍不住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眶却有点热。
不仅仅是钱的事。
她扭头看向开车的陆铮。
陆铮正好从后视镜里看过来,四目相对。
男人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映着路边的路灯光,像是藏着两团火。他没说话,只是腾出一只手,向后伸了过来。
姜晓荷把手递过去。
他的手掌宽大、全是老茧,却热得烫人,紧紧地包裹住她有些冰凉的手指。
在这颠簸的解放卡车上,在这满载而归的夜色里,两颗心贴得前所未有的近。
“累么?”陆铮低沉的声音传来。
“不累。”姜晓荷用大拇指蹭了蹭他的掌心,轻声说道,“陆铮,咱们这回,算是把省城的天,捅了个窟窿。”
陆铮唇角微扬,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捅就捅了。”
他看着前方漆黑的夜路,眼神锐利得像是一把即将出鞘的军刀。
“这才哪到哪。”
“以后,咱们还要去京城,去把那个早就烂透了的天,彻底翻过来。”
姜晓荷心头一震。她知道,他说的不是卖衣服。
是那笔血债。
是那个还没清算的赵家,还有那个躲在暗处的“老鬼”。
车子驶出城区,周围变得荒凉起来。
突然,陆铮猛地一脚踩死刹车。巨大的惯性让姜晓荷差点撞上椅背。
“怎么了?”
陆铮没说话,只是迅速熄灭了车灯,整个人像是一头警觉的猎豹,死死盯着前方黑乎乎的树林。
“坐稳了。”
他伸手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刚才在车上顺手拿的修车扳手。
“前面的路被堵了,有狗挡道。”
姜晓荷心头一紧,借着月光看去。
只见前方的土路上,横着两根粗大的圆木。
几辆没有牌照的吉普车,像幽灵一样停在路中间,大灯没开,透着股阴森森的鬼气。
不是冯局长的人。冯局长那种官僚,干不出这种当街拦路的匪帮勾当。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更像是……
“姜老板,生意做得挺红火啊。”
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他手里盘着两颗铁核桃,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咔啦、咔啦”的脆响。
姜晓荷眼皮跳了一下。
这人她没见过。但那股子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隔着车窗都能闻到。
“是冲着钱来的?”林小丫抱紧了帆布包,牙齿打颤。
“不是。”
陆铮推开车门,长腿迈下车,反手把车门锁死,将姜晓荷护在身后。他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颈骨发出“咔吧”两声脆响。
“是冲着命来的。”
他侧过头,隔着玻璃对着车里的姜晓荷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带着几分痞气的笑。
“乖,把眼闭上。爷不叫你,别睁开。”
“咔哒”一声,车门落锁。
陆铮转过身,脸上的那点柔情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没拿正眼瞧那个盘核桃的男人,而是慢条斯理地把袖口挽到手肘,露出那道蜿蜒狰狞的旧伤疤。
“冲命来的?”陆铮掂了掂手里的重型扳手,那玩意儿在他手里轻得跟根筷子似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那得看你们牙口好不好了。”
盘核桃的中年男人冷哼一声:“一个退伍的大头兵,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上,废了他两条腿,那个女的带走!”
话音未落,黑暗中猛地窜出七八个手持铁棍的打手,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车里,林小丫吓得尖叫一声,死死捂住了眼睛。
姜晓荷却没闭眼。
她隔着玻璃,死死盯着窗外那个孤傲的背影。
只要陆铮有一点扛不住的迹象,她就冲下去。
但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陆铮动了。
不动如山,动如惊雷。
他根本没躲,迎着最前面那根砸下来的铁棍就冲了上去。
身体诡异地一侧,避开要害,手里的扳手像是长了眼睛,“砰”的一声闷响,精准地砸在那人的膝盖骨上。
骨头碎裂的声音,比树枝折断还脆。
“啊——!”
惨叫声还没落地,陆铮已经借力腾空,一记狠辣的鞭腿抽在第二人的脖颈上。
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像个破麻袋一样飞出去三米远,直接晕死过去。
这不是街头流氓的斗殴。
这是杀人技。
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在南边丛林里练出来的,最直接、最有效、最致命的搏杀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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