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有各人的命。
宜修愿意帮五福晋,乃是胤祺被太后养大,先天不足,不会影响后期夺嫡。
胤祉可是前期夺嫡的热门,文人格外拥趸,三福晋…唉,到底还是要她自己想明白才是。
三月末,玉兰花如雪一簇簇开,依旧挡不住荷花悄然蓄力,早有花苞立于丛丛荷叶间,很快便是夏荷的盛发季。
宜修拉着三福晋走到荷花池边,好心情地从小太监手里取来鱼食,投喂池中的锦鲤。
三福晋瞧着下头争相抢食的鲤鱼,再看看身侧悠闲撒鱼食的弟妹,若有所思。
她是正室,有儿子傍身,丈夫的宠爱重要吗?只要儿子能养成,丈夫什么态度有什么关系?他还敢越过祖宗规矩,抬举庶子袭爵不成?
是她执念了。
宠爱这种东西,不过是维系夫妻感情一种方式而已。
荣妃数次刁难她,胤祉当真不知?不过是不愿意掺和婆媳矛盾,这样的男人值得她情系一生?只要放得下,她是福晋,是正室,出身高又不缺子嗣,纠结什么妾室入门作甚?
新人好,总有更好的新人,抬一个压一个,还不简单?又有乌兰帮衬,还愁不能在太后跟前给荣妃上眼药?!
“四弟妹,高。”三福晋此刻是真心钦佩宜修。
宜修敢把鄂伦岱的女儿抬进院子,还放心让佟佳庶福晋掌家,合着是早有谋算,倒衬得她这个当嫂子的愈发没谱。
“若丈夫愿意疼惜咱们,当个贤妻,与之和和美美度日,演绎佳话自然是好的。若不是……咱们都是家族精心教养的女儿,是族里的大姑奶奶,难不成妄自菲薄、自甘轻贱、束手束脚、任人欺凌?丈夫冷落,妾室挑衅,婆母磋磨……女子嫁人谁没遇见过?三嫂,你啊,先前就是太在意了,如今想开了就好。”
宜修点到为止,笑眯眯提起了出宫开府后的打算。“我要在院子周边遍植翠竹,如此微风而过恍若龙吟,也算附庸风雅。”
三福晋点头称是,“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我更喜欢刘禹锡的《庭竹》,露涤铅粉节,风摇青玉枝。依依似君子,无地不相宜。”宜修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三嫂,我盼着咱们的孩子,都能如竹拔高般顺利长成。”
“是啊,孩子好,咱们才好!”
玉兰花落,如白雪簌簌,两人轻笑着联袂归去,只余还在争食的锦鲤金鱼。
翌日,宜修提着一盒如意酥,施施然进了毓庆宫探望太子妃。
年前诊出喜脉,太子妃就如先前的宜修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日常只在房间里头,由丫鬟们搀扶着转悠。
六宫都盯着太子妃的肚子呢,宜修也不例外。
太子妃孕信爆出来的那一刻,宜修再提起太子妃时,嘴角的笑容便失了全部真心。
重生嫁入皇家,又生下弘晓,宜修笃信相信事情有了不一样的发展,若太子妃这一胎是儿子,有了嫡出的皇孙,即便太子不成器,依旧二废,东宫依旧还会是东宫!!
这完全偏离了自己的设想!
她的晖儿如今还没影,若太子妃怀的是男孩,日后必定是心腹大患。
三月上旬送胤禛出征,宜修郁闷许久,直到前日太子妃寻自己说话,亲眼瞧见了太子妃的孕相——腹部隆起,红光满面,瞧着比孕前更添三分娇俏。
说话时,宜修特意主动拉起她的手,右脉细弱无力、沉而软缓:“男左女右”。
不由得眉间舒缓,这胎,七成是个女儿,生下的三成……她相信,凭借惠妃、荣妃、宜妃几人的老辣,绝不会任由东宫喜添健康的嫡孙。
加上和嫔和舒贵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三个有孕的,为了争夺康熙的关注,有的扯。
自己正好作壁上观,权当是为还没来的晖儿积福。
“四弟妹来了,快坐。”屋子里闷久了,太子妃也盼着有人来看她。宜修是四福晋,四弟和太子爷交好,算是东宫的好客。
“是,小厨房做的如意酥味道不错,拣几个来给二嫂尝尝鲜儿,刚琥珀已经看过的,你是可以吃的。”
宜修摇着芍药团扇,给因有孕虚汗频出的太子妃扇扇风,侧眼瞧见一旁玩着七巧板的十五弟胤禑,惊了一瞬,“十五弟不是回储秀宫了么?”
太子妃满眼慈爱,摸着胤禑的小辫子,又拿了个夜明珠给他打弹珠,“我记挂着。王娘娘又因着与和嫔吵架,心情不畅,病了一场,我就把人接回来了,十六弟正在碧纱橱后头小憩呢。”
宜修蹲下身,点了点胤禑的高额头,“小十五,给四嫂一个弹珠好不好,明儿带你去见小侄女。”
太子妃坐在汉白玉美人靠上,斜身依偎,瞧着这一幕,笑容不禁噙在了嘴角:
四弟妹这个狭促鬼,连小十五都捉弄上了,怪不得皇玛嬷说,别看小四福晋面上端庄大气,内里狡黠的很。
太子妃是羡慕的。太后是把四弟妹当孙女看,说这话尽显宠溺,四弟妹和四弟更是年少夫妻,青梅竹马一块长大,情感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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