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回京路上收到消息,太妃已经醒了,贵妃却是弥留之际。
本来紧赶慢赶要早些回宫的康熙,突然下令休整三日,胤禛几个把不准老爷子的意思,没敢劝。
顾及十弟,胤禩还是和胤禛一块跪地求皇阿玛早些回京,十弟和贵妃娘娘正等着呢。
康熙抬手驱散两人,眸光复杂,对上高悬的明月,叹息闭眼。
那声叹息,落在二人心头,很多年后两人才读懂那抹复杂:帝王之心,如四时轮转,寒来暑往皆有定数。
直到第三日,乌尔锦噶喇普郡王领着女儿萨仁娜赶上大部队。
众人才恍然一惊,皇阿玛这是想让贵妃临终前见见儿媳,却不知阿灵阿的折子已经递到了御前。
康熙一行人,五月初才堪堪回京。
德嫔的底子已然被宜修三天两头的探望,掏了个七七八八。
娘娘这一世不吃独食,洗劫过后,福泽大家。
大福晋、太子妃、三福晋等沾光不说,连沿路的宫人都得了赏,一句话:
德嫔心疼孙女,让大家伙多念叨弘晓的名字——人贵名贱才好养活。
弘晓从了皇孙的辈分,福气太旺,小孩未必能承受得住,多念孩子名字,就是要留住她。
这种习俗很常见,宫人们又得了好处,当然不会嚼舌根,谅老爷子回来也说不出个什么。
宜修估摸着,再去两次,德嫔就该关门避客了,想着下次去开一开她的私库,把压箱底的好料子找出来。
没高兴多久,刚到乾三所门前,乌泱泱围了一群人,当即黑了脸。
敢堵在乾三所门口,这是踩自己的面呢!到底是谁!
不等宜修问责,兰姑姑艰难从人群中挤出来,拉着宜修往边上躲,避开还没发现宜修回来的那群人,轻声道,“福晋,长春宫的小全子带着皇十六女来了。”
宜修吃惊,合着乾三所门前围了一堆人是因为这个?宫里哪来的十六女?宫里最小的女儿,不是敏嫔的皇十五女么?
兰姑姑提醒,“是和嫔刚生下的。”眼神闪躲,摆明了这孩子不对劲。
宜修只好耐着性子听兰姑姑娓娓道来,和嫔一个时辰前发动,生下了一个女儿,但这个孩子天生金瞳——惠妃和荣妃怎么可能放过暗算她们孙子的人。
惠妃借着和嫔出生盛京,喜欢烤饼、甜糕、饴糖这点,以皇嗣要进补为由,可劲儿让内务府、御膳房照着和嫔的喜好供应各种膳食和糕点,还时不时让内务府进血燕。
久而久之,自然虚不受补,又湿热蕴结、胆汁淤积,孩子一出生便患有黄疸。这手段比香料、衣料、吃食下毒高明数倍。
惠妃可没有摁着和嫔的头逼她点这些吃,血燕也是她自己闹幺蛾子要的。
老爷子就是彻查到底,得到的结果也只有四个字:命该如此。
这可是紫禁城,是皇宫,没点子手段,管不住自己的嘴,还想平安生下孩子,呵呵,可能吗?
十六女的金瞳,坐实了十七阿哥的凶名,却也让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和嫔,想出了摆脱生下不祥之女的法子。
宫里最有福气的,莫过于皇上,皇上不在,自然是和皇上如出一辙的弘晓。
和嫔不顾产后虚弱,硬要身边人把女儿送到乾三所来。
金瞳视为灾难,一般都是要被处理的,和嫔内心还是有一点舍不得刚生下的女儿,不愿意女儿被处理。
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
这般着急马上将十六女送来乾三所,和嫔自是担心连自己也一同被当作异灾,康熙会怪罪她,急于拉人垫背好方便事后甩锅。
大家都说弘晓有福气,将十六女送来,若孩子能治好,健康长大,于和嫔而言自然是好事,毕竟她的女儿活着,事后还可以和皇上说自己是一片慈母心,病急乱投医,举止有所偏差,但都是为了女儿好。
若十六女没能养好,当真是天生的金瞳眼,就说明弘晓有福气这话是假的,到时她就能说是听信谣言,是自己没能保住女儿,依旧有转圜的余地。
若十六女在乾三所出事了,死了,就是宜修的过错,和嫔还可以理直气壮怪罪宜修,有个迁怒的人,满心悲痛也就有了发泄口,徒留宜修无辜躺枪……!
“好算计!”宜修唰地一下甩开兰姑姑拉住她的手,直接走向乾三所。
宜修气得不行,心里将和嫔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兰姑姑拉着她劝诫,“福晋,冷静一下,送十六女来的是小安子,乃是李总管的徒弟,是乾清宫御前的人。小安子亲自带着十六女来,您一露面就真的接下这摊子事儿。万一十六女出事了,咱们可就有八张嘴也说不清。”
“姑姑,若真为我好,就去慈宁宫,请太后赐个蒙古嬷嬷过来。”宜修再气,也没有冲昏头脑,十六女刚出生没多久,大热的天,在外头待久了才会真出事,那才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很快,小安子就领着奶嬷嬷抱着小小一个的十六女走到宜修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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