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四,太后生辰前一日,康熙连下四道诏书。
咸福宫博尔济吉特氏,性秉温恭,行符懿范,言动合礼,温惠堪嘉;太后赞之有柔明之姿,懿淑之德,育有五公主、七公主,记养十一公主,仰承皇太后慈喻,册封为博尔济吉特氏为宣妃。
德嫔乌雅氏,侍朕有年,夙着勤慎。昔虽暂疏荣秩,然其恭谨之心未改,温良之性如初。朕念其久侍内廷,克尽妇道,今复其妃位,迁居长春宫正殿,俾得协理宫务,表率众嫔。其宜益修厥德,以副朕恩,钦此。
和贵人瓜尔佳氏,赋性柔嘉,持身端谨。往者偶因细故,暂列贵秩,朕念其素无大过,且近日常怀敬慎之心,今复其嫔位,居长春宫后殿。其当仰体朕恩,勉修淑行,以承宠眷,钦此。
良贵人觉禅氏,性秉温恭,行持淑慎。侍朕内廷有年,夙夜恪勤,无违礼度;承事靡懈,克尽妇职。昔诞育皇子胤禩,躬亲抚育,教以仁孝,导以礼义,今皇子胤禩大婚既毕,典仪昭隆,实赖其平日训诲之功。朕念其久侍之劳,兼嘉其育子之德,特循旧制,晋封觉禅氏为良嫔。仍居原邸偏殿,俾得安养,以承朕恩。
第四道是惠妃提的,良贵人觉阐氏性情软弱,立不起来,惠妃丝毫不担心尾大不掉。
胤禩长大了,腊月中便要成婚。儿媳进门,总要给份体面,自己也能彰显妃位之首的容人之量,顺带多个与和嫔打擂台的,这贱人胆敢对她孙子下手,焉能让她好过!
“多谢惠额娘。”胤禩饶是知晓惠妃的心思,也还是兴高采烈谢恩。
惠妃捏着帕子给他擦汗,“你出息,你额娘自然有体面,瞧你这一路跑来,汗珠子密密麻麻的。去偏殿瞧瞧你额娘,她啊,也是熬出来。”
“若没有惠额娘,我和额娘也不会有今天。”胤禩表了立场和忠心,这才抬脚去了偏殿。
良嫔一身八成新的深绿色潞绸旗服,万福纹滚镶,却半点没把人衬得老气,反而凸显独特的江南水乡韵味。
正与雅丽茉、苏雅拉朝湖里撒鱼食,见儿子来了,很是高兴,“胤禩,你怎么来了?玉兰,玉兰去把榛子酥端来,还有新沏的普洱茶。”
“八叔。”雅丽茉、苏雅拉行了一礼,便围着良嫔和胤禩团团转。
胤禩对两个经常陪额娘散心的侄女很有好感,从袖子里取出两枚玉佩,“冯记银楼最新出的,喜欢哪个?”
一枚是金鱼含珠,一枚是枝头报喜。
雅丽茉摸了摸宜修送的新帕子,挑了枝头报喜。
苏雅拉则要了金鱼含珠,在良嫔眼前晃了晃,“八叔挑的配我嘛,良玛嬷?”
“配,配得很,咱们苏雅拉带着这个,出席你八叔婚宴,可靠?”良嫔近些年很少出延禧宫,惠妃这四个孙女,基本都是她照看的,感情很深厚。
胤禩抿唇笑了,想着郭络罗格格的容颜,难得羞红了脸,“额娘,还有段时日呢!”
“对,你得亲自去猎大雁。四福晋当初就说过,别的可以假手于人,独独大雁,一定要自己猎。”良嫔就盼着胤禩好,早些成婚,早些给她生孙子孙女,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对于封嫔,良嫔感观平平,她已然不在乎了。
“儿子已经猎好了!”胤禩笑容满面,“明儿就送去安亲王府。”
良嫔正色:“对,态度一定要有。”
良嫔心中一直认为儿媳应该是四福晋那样的,殊不知四福晋并不完全是她想的那样,也有威风赫赫、盛气凌人的一面,八福晋在这方面……青出于蓝胜于蓝!
乾三所内,宜修美美睡了个午觉,醒来后清点昨日从春熙殿带回来的战利品。
越看心情越美,好心情地坐在书桌前,欣赏着昨日刚刚画的水仙花。
虽只有寥寥几笔,惜墨如金,却是她画得最顺手的一幅画。
胤禛见她心情好,连连点头:“福晋画工见涨。”
宜修没看他,命人换了东暖阁的罗汉榻上柔软的云缎条褥,见弘晓、小十一在上头睡得舒服,这才和胤禛说起了正事,“你猜的没错,皇玛嬷果真不希望五妹和贵妃娘娘亲近,听我提起咸福宫,这才笑的合不拢嘴。”
“今儿五妹去了趟春熙殿,把话给说清楚了,咱们以后和五妹来往也得注意分寸了。”
不是同一个生母所出的皇子皇女,本就来往的少,先前好歹玉牒在一块,宜修去慈宁宫和温宪、七公主怎么说话都成,如今啊……皇家有皇家的规矩和分寸。
“二哥也去慈宁宫坐了趟,我探了探口风,防备心不是很重,想来也是满意咸福宫的。”胤禛微微沉吟,良久之后,轻轻点了点头,执笔蘸饱了墨汁,挥毫流畅地落下了一行字。
同在寒梅应愧死,枯枝犹说傲冰霜。
是宋代曹彦约的《水仙》,以梅花做比,凸显水仙以柔弱之姿绽放于冰天雪地,“傲冰霜”的风骨让枯枝梅花也自惭形秽。
宜修不尤思忖,水仙定是胤禛本人,那梅花呢?单指太子一人,还是影射兄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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