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回茶几旁,深吸一口气,再次翻开第十五页。
这一次,她看得清清楚楚——男人的头转了过来。
白天看的时候,男人还是侧脸对着镜头,右边的耳朵露在外面,头发的轮廓很清晰,可现在,他的头往左边转了一点,变成了半侧脸,左边的耳朵露了出来,虽然五官还是模糊的,可隐约能看到他的眼睛好像正对着镜头,也就是对着她的方向。那双眼眶的轮廓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深,明明没有清晰的瞳孔,却让思琪生出一种被死死盯住的错觉,后背瞬间爬满了细密的寒意。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指尖却不小心蹭到了透明塑料纸套,只听“刺啦”一声轻响,纸套边缘竟被指甲划出一道细缝。这道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思琪的心跳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分明记得,白天翻看时,这纸套还是完好无损的,怎么会突然这么脆弱?
还没等她细想,目光又落回了照片上。这一次,她发现男人的手也动了。白天时,他的双手是紧紧交叠在身前的,指节都绷得有些紧;可现在,他的右手微微抬起了一点,指尖似乎要冲破照片的平面,朝着外婆照片的方向伸去。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外婆照片里交叠的双手,不知何时也轻轻动了一下,左手的小指微微翘起,像是在回应男人的动作。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思琪用力摇着头,把相册往茶几上一按,想合上它,可手指却像被粘在了封面上,怎么都抬不起来。她低头一看,只见相册封皮上那朵模糊的栀子花,竟在灯光下慢慢清晰起来,花瓣的纹路一点点浮现,甚至隐约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这香气和外婆生前窗台上那两盆栀子花的味道一模一样,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不像鲜花的清甜,倒像是浸过冷水的旧布料散发的气息。
她猛地用力抽回手,相册“啪”地一声摔在茶几上,纸页哗啦啦地散开,最后停在了第十五页。这一次,男人的脸又清晰了一些。之前蒙在他脸上的薄雾似乎散去了一角,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轮廓,还有紧抿的嘴唇——那嘴唇的形状很薄,嘴角向下压着,透着一股阴郁的劲儿。思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移,突然看到男人中山装的领口处,那枚小小的毛主席像章上,竟慢慢渗出了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别再看了,思琪,快把它收起来!”她在心里疯狂地告诫自己,可眼睛却像被磁石吸住了一样,怎么都挪不开。就在这时,客厅里的落地灯突然开始闪烁,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把照片上男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是他在照片里来回走动。
更可怕的是,她听到了声音。不是窗外的雨声,也不是自己的呼吸声,而是一种极轻极细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刮擦照片的背面。这声音就从相册的方向传来,一下一下,节奏缓慢,却精准地敲在思琪的神经上。她想站起来逃开,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脚腕处甚至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正握着她的脚踝。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却什么都没有。可那股冰凉的触感越来越清晰,顺着脚踝往上爬,缠上了她的小腿。思琪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猛地抬脚往后退,却因为慌乱绊到了沙发腿,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这一摔让她清醒了几分,她连滚带爬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才敢再次抬头看向茶几。只见那本相册还摊在第十五页,男人的照片里,他的头已经完全转了过来,正对着镜头。虽然五官依旧有些模糊,但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整个眼眶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却透着一股渗人的寒意,仿佛能看穿人的心底。
而他的右手,已经完全抬了起来,指尖贴着外婆照片的边缘,像是要穿过照片,抓住什么。外婆照片里的表情也变了,之前的严肃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她的嘴角微微颤抖,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男人的方向,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哀求。
落地灯的闪烁越来越快,“滋滋”的电流声也响了起来,灯光突然“啪”地一声灭了,客厅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白光,正好照在相册上。
思琪紧紧贴着墙壁,双手抱着膝盖,牙齿不停地打颤。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的,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还能听到那阵“沙沙”的刮擦声越来越响,甚至夹杂着一丝极轻的叹息声——那叹息声很沙哑,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委屈和怨毒。
不知过了多久,月光突然暗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窗户。思琪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她看到茶几上的相册,竟慢慢从茶几上飘了起来,悬在半空中,第十五页的两张照片正对着她的方向。男人的照片里,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要从照片里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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