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天生没有,是被剪断的。嘴角的伤口参差不齐,肉翻着,沾着黑红色的血痂,像被什么钝刀子硬生生割掉的。人群里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舌头……他的舌头没了!”
警察站起身,眉头皱得紧紧的,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老人家,您昨晚住在这楼里?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比如吵架声、脚步声?”
李婆的心猛地跳起来,昨晚零点的叩门声,还有那声闷响。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发紧,说不出话。如果她说了叩门声,警察会不会以为她疯了?会不会把她带走?她摇了摇头:“没……没听见。我睡得早,九十点就睡了。”
警察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转身去和旁边的人说话。李婆靠在墙上,腿肚子直打颤。她想起张叔昨晚巡逻时,会不会路过3号楼?会不会听见了叩门声?会不会……看见了什么?
就在这时,她瞥见对门的门虚掩着。对门住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叫小吴,做快递的,是楼里除了她之外最后一个租客。小吴每天早出晚归,偶尔会给她带个快递盒子,他知道她捡破烂。李婆犹豫了一下,喊了一声:“小吴?在家吗?”
没人回应。
风从虚掩的门缝里灌进去,带着股腥气,飘了出来。不是张叔身上的血味,是更浓的腥,像菜市场杀鸡的摊子里飘出来的味。李婆的心跳得更快了,她伸出手,轻轻推了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像个老人在叹气。
客厅里没人,只有一张掉漆的桌子和两把椅子,地上堆着几个没拆的快递盒子。玄关的地上却躺着个黑影,蜷着身子,像只缩起来的虾。李婆走过去,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雾光一看是小吴。
他穿着那件常穿的蓝色快递服,脸朝下趴在地上,一只手伸向前方,指尖快碰到门了,像是要爬出去;另一只手攥着个快递单,纸都被攥皱了。李婆蹲下身,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冰凉,比张叔的手还冰,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小吴?小吴?”她喊了两声,声音发颤。没人应。她壮着胆子,用拐杖的头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他还是没动。李婆深吸一口气,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慢慢把他翻了过来。
这一翻,她差点叫出声来。
小吴的眼睛瞪得溜圆,眼珠上蒙着层白膜,却还死死地盯着天花板;脸上全是血,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上积成了个小血洼;嘴角却带着笑,不是平时那种客气的笑,是咧开嘴的笑,牙齿上都沾着血。最吓人的是他的手,两只手的手指都没了。手腕处血肉模糊,肉翻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骨头,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剁掉的。地上淌着一滩黑红色的血,已经凝固了,沾着些碎肉,像摊烂掉的番茄酱。
李婆“啊”地叫了一声,连滚带爬地往外跑,拐杖都扔在了地上。她冲到单元门口,指着对门的方向,哆哆嗦嗦地对警察喊:“死……死人了!对门也死人了!小吴……小吴死了!”
警察们一下子围了过来,两个年轻警察拔腿冲进对门,没过多久,就有人出来打电话,脸色凝重得像块铁。李婆靠在墙上,浑身发抖,冷汗把棉袄都浸湿了。张叔没了舌头,小吴没了手指,这不是意外,这是有人故意的。可谁会杀他们?他们都是老实人,没得罪过谁。
她猛地想起了什么,那只布偶。昨天捡回来的布偶,带着血渍的布偶,肚子里塞着东西的布偶。
李婆转身往楼上跑,跑得太急,差点在楼梯上摔一跤。回到家,她直奔阳台,铁丝上空荡荡的,布偶不见了。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四处找。沙发底下、床底下、五斗柜里,都没有。最后,她在厨房的灶台边找到了那只布偶。
布偶躺在灶台的角落里,红裙子上沾着些新的渍迹,还是褐色的,比昨天的更鲜,像刚干的血。她伸手去摸布偶的肚子,那硬邦邦的东西还在,隔着布料,能摸到那个小小的、尖尖的棱角,好像比昨天更硬了。布偶的眼睛还是墨点的,嘴角的黑线却好像更红了,像是沾了血。
“是你……是你搞的鬼?”李婆抓起布偶,声音发颤。布偶的身子软软的,却带着股寒意,像块冰。她把布偶举起来,对着光看,红裙子上的渍迹,在光线下泛着淡淡的红光,真的是血。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她把布偶往地上一摔,布偶滚了一圈,停在墙角,嘴角的黑线对着她,像在笑。
那天下午,警察来家里问了她好几次话。来了三个警察,一个老的,两个年轻的。老警察姓王,说话带着点沙哑的烟嗓,手指关节上全是老茧,捏着个磨得发亮的黑皮本,坐在李婆那把三条腿的木凳上,身体微微前倾:“老人家,您再好好想想,昨天捡布偶的时候,周围有没有别人?布偶旁边有没有别的东西?”
两个年轻警察站在旁边,一个拿着相机对着屋里的墙角、窗台拍,闪光灯“咔嚓”响,把墙上的霉斑照得清清楚楚;另一个手里攥着笔,眼神紧紧盯着李婆,像怕她漏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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