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款还是那行小字,可在小字下面,多了一行用红墨水写的字,像血:“最后一个,等你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张婆婆的脸色瞬间白了,陈宇往后退了一步,老赵和小张下意识地把李为民往身后拉。
祭坛上的许婉清也抬起了头,黄澄澄的眼睛盯着他手里的喜帖,嘴角裂着的口子又往上翘了起来,露出里面的尖牙:“找到了……终于找到了……第十二个,是你。”
李为民的手心全是汗,他盯着许婉清,声音发哑:“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看见过我的喜宴,也知道了我的事。”许婉清的声音变得兴奋起来,红绸子突然从地上飘起来,缠上了李为民的脚踝,“只有你,能帮我凑齐十二个人,让陈景明的魂出来见我。”
红绸子越缠越紧,李为民想挣开,却觉得浑身发冷,力气像被抽走了一样。他看着教堂里的尸体们,他们的眼睛突然转了过来,齐刷刷地盯着他,嘴角裂着的口子都往上翘,像是在笑。
“喝了那杯酒,喜宴就开席了。”许婉清的声音飘在半空,“喝了它,你就是我的第十二个宾客,我们一起等陈景明来。”
张婆婆冲过来,想扯掉缠在李为民脚踝上的红绸,可红绸子像是有生命一样,避开了她的手,反而缠得更紧了。陈宇也想帮忙,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得后退了几步,撞在椅子上,疼得龇牙咧嘴。
李为民看着祭坛上的许婉清,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像个等着糖果的孩子。他又看了看那些尸体,他们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诡异的平静。他突然想起许婉清说的话,“我没想要害谁,我只是想等他来”。
他慢慢抬起头,看向许婉清:“我喝了那杯酒,你真的能见到陈景明?”
许婉清点了点头,黄澄澄的眼睛里闪着光:“能。只要凑齐十二个人,穿着喜服,坐在这教堂里,他的魂就会来。”
李为民深吸一口气,推开老赵和小张的手,一步一步往祭坛走。红绸子顺着他的脚踝往上缠,缠到他的手腕,却没勒紧,像是在引导他。
走到主桌旁,他拿起桌上的酒杯。酒杯是银的,凉得刺骨,里面的酒是暗红色的,像血,却没有血腥味,反而带着点红糖水的甜香,像张婆婆说的,当年她给许婉清递的那碗红糖水。
“李队!别喝!”小张大喊,想冲过来,却被老赵拉住了。老赵摇了摇头,眼睛里带着点无奈,他们都知道,现在没人能阻止李为民了。
李为民看着许婉清,她的嘴角裂着的口子似乎收窄了些,黄澄澄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他又看了看主桌上的空椅子,像是能看见陈景明坐在那里,穿着民国的西装,对许婉清笑着说:“婉清,我回来了。”
他举起酒杯,仰头喝了下去。
酒是甜的,像红糖水,滑进喉咙里,却没有烧得慌,反而带着一股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流,流到心脏的位置,暖暖的,很舒服。
他慢慢放下酒杯,觉得眼皮越来越重,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他看见许婉清的脸慢慢变了,惨白的粉褪了下去,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柳叶眉,杏核眼,嘴角带着两个浅浅的酒窝,是年轻时的许婉清,梳着麻花辫,手里拿着那块刻着“明婉”的银簪,笑着对他说:“谢谢你,李警官。”
他还看见教堂里的尸体们慢慢变了,他们脱下了民国喜服,变回了自己的样子,王小胖拿着杀猪刀,笑着说“爹,我给你捡了个红灯笼”;五个大学生背着相机,说“这教堂真好看,我们要多拍几张照片”;李木匠拿着刨子,说“这民国的木梁真结实,能做个好衣柜”;刘婆子抱着她的孙子,说“乖孙,咱们回家喝红糖水”。
这些幻影围着他转,笑着,闹着,声音却像隔了一层水,模糊不清。李为民想伸手去碰王小胖的肩膀,指尖却穿过了一片虚影,只摸到一手冰凉的空气。
“他们……都要走了吗?”许婉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怯生生的试探。
李为民慢慢转过身,看见许婉清已经完全变回了年轻时的模样,蓝布衫、麻花辫,手里攥着那块刻着“明婉”的银簪,脸颊上还带着点红晕,像个刚怀春的姑娘。她身后的红嫁衣落在地上,化作一片红蔷薇,花瓣上沾着露水,映得教堂里的光斑都软了下来。
“你看,”许婉清指着教堂的门口,声音里带着点雀跃,“那是不是景明?”
李为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门口站着一个穿民国学生装的年轻男人,白净的脸,戴一副圆框眼镜,手里提着一个皮箱,正朝着教堂里笑。是陈景明,和张婆婆描述的一模一样。
“婉清,我回来了。”陈景明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春风拂过水面,“让你等久了。”
许婉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手里的银簪掉在地上,朝着陈景明跑过去。可她刚跑到门口,陈景明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像被风吹散的雾,慢慢消失在阳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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