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背后窜起一股凉意。
“听说发现的时候,舌头都伸出来老长,脸上还带着妆,穿着戏服,那双眼睛啊,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老人磕了磕烟袋锅,灰烬飘落,“从那以后,这巷子就改了名,叫胭脂巷。那宅子,也再没真正消停过。”
“怎么……怎么个不消停法?”李薇声音发干。
“夜里常听见她唱戏,声音就是从墙里出来的。还有人看见,半夜三更,一个穿戏服的女人在巷子里走,没有影子,踮着脚走。”老人压低了声音,凑近些,那股烟味和老人身上特有的气息混合在一起,让李薇胃里一阵翻腾,“老辈人说,她怨气太重,投不了胎,每晚都会出来,在巷子里……找替身。”
“找……替身?”
嗯,老人重重地点了下头,“被她看上的,脸会慢慢变得跟她一样,然后……就会在那根正梁上,自己吊死自己。”
李薇脸色煞白,手脚冰凉。
老人看着她惊恐的样子,摇了摇头,叹口气:“姑娘,能搬,就早点搬走吧。那宅子,吃人。”
说完,他不再理会李薇,起身,佝偻着背,慢吞吞地走回屋里,关上了门。
李薇独自站在巷子里,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找替身?脸会变?自己吊死自己?荒谬!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她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可怕的念头驱逐出去。一定是最近太累了,产生了幻听。对,肯定是这样。那老人年纪大了,就爱讲这些神神叨叨的故事吓唬人。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决定不再去想。白天还有一大堆东西要整理,没时间自己吓自己。
日子似乎恢复了平静。
李薇刻意忽略了那晚的哼唱声,也把老人的话当作危言耸听。她忙着整理物品,适应新环境。古宅虽然陈旧阴暗,但空间宽敞,收拾出来倒也颇有韵味。只是她始终不太敢直视那面过于澄澈的梳妆镜,夜里也尽量不去注意那面传来过声音的木板壁。
然而,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影随形。
有时在院子里晾衣服,会觉得背后堂屋的窗户里有人影一闪而过。有时深夜醒来,会隐约听见极轻微的、像是有人踮着脚在青石板上走路的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消失在巷子尽头。
她开始睡不好,胃口也变差了。脸色一天比一天憔悴,眼下的乌青用粉底都遮不住。
这天晚上,她洗过澡,坐在梳妆台前准备护肤。镜子里的自己,眼神疲惫,嘴唇缺乏血色。她拿起保湿水,习惯性地想拍拍脸,让皮肤吸收。
就在这时,她的动作僵住了。
梳妆台面上,靠近镜子底座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一样东西。
是一个圆形的、扁平的盒子。
材质像是某种暗红色的木头,边缘镶嵌着已经失去光泽的金属,盒盖上,用细密的螺钿,拼嵌出一朵繁复的海棠花。
李薇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的盒子。是新买的化妆品赠品?还是之前收拾东西时从哪个角落里翻出来的旧物,随手放在这里忘了?
她迟疑着,伸出手,拿起那个盒子。
触手冰凉,沉甸甸的。
她轻轻拨开那小小的金属搭扣。
“啪”一声轻响,盒盖弹开。
里面是满满一盒胭脂。
不是现代腮红的粉状或膏状,而是真正古法制作的、用花瓣淘澄出的胭脂膏。颜色是一种极其浓郁、极其正宗的嫣红,红得像是凝固的鲜血,又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妖异光泽。
同时,一股极其清晰、无法错辨的冷香,从盒中散发出来。不是任何一种现代香水的味道,更像是某种陈年的、带着花木气息和细微粉尘感的暗香。这味道……和她搬进来那天闻到的、巷子里若有若无的香气,一模一样!也和那晚墙里飘出的哼唱声,诡异地重合在一起!
李薇手一抖,胭脂盒差点脱手掉落。
她猛地看向镜子。
镜子里,还是她自己的脸,苍白,惊惶。
但下一秒,她感觉额头有些痒,像是有头发丝拂过。她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拨开,指尖却什么也没碰到。
镜子里,她额前刘海覆盖下的皮肤,似乎……颜色不太对。
她颤抖着,慢慢拨开额前的头发。
一块淡淡的、不规则的红痕,赫然出现在她光洁的额角。那颜色……和胭脂盒里的嫣红,如出一辙!
李薇倒吸一口冷气,猛地凑近镜子,几乎把脸贴了上去。
不是幻觉!那块红痕真实地存在于她的皮肤上,不痛不痒,却异常刺眼!
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老人的话在她耳边疯狂回响——“脸会慢慢变得跟她一样……”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将手里的胭脂盒扔了出去!
木盒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盒盖摔开,那嫣红的胭脂膏溅射出来,在深褐色的木板壁上,留下几点触目惊心的红痕,宛如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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