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回书桌后,提笔写了一张便条,盖上一个小印,递给陈渡:“拿着这个,可以去衙门案卷库查阅相关卷宗。我会吩咐下去。”
陈渡接过便条,看了一眼上面的小印,是一个复杂的篆体“徐”字。
“多谢师爷。”他将便条收起。
“小兄弟客气了。”徐师爷笑容可掬,“都是为了清江浦的安宁。你那位同伴的伤势,我也会让郎中多用些心。”
又是用阿青来拿捏他。陈渡心中明了,不再多言,拱手告辞。
带着赵干和钱勇离开书房,陈渡没有立刻去案卷库,而是先回了厢房换下湿衣。阿青又睡着了,呼吸平稳。他站在床边看了片刻,确认她暂时无碍,这才稍微安心。
“陈兄弟,现在我们去哪儿?”赵干问道,“是去案卷库,还是去找那个孙老篾?”
陈渡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尚早。
“先去案卷库。”他决定先了解更多官方的信息。徐师爷的话不能全信,卷宗里或许有他刻意隐瞒或忽略的东西。
运河督办衙门的案卷库就在宅邸不远的一处独立院落。把守的兵丁验过徐师爷的便条,狐疑地打量了陈渡几眼,才放他们进去。
库房里光线昏暗,高大的架子上堆满了落满灰尘的卷宗,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发霉的味道。管理书吏是个昏昏欲睡的老头,听说他们要查近期的河异案卷,不耐烦地指了指角落里几个新一点的木箱。
陈渡让赵干和钱勇在外面等着,自己钻进那堆卷宗里翻找起来。
果然,比起徐师爷书房里那些零散记录,这里的卷宗要详细得多。有仵作对脖子上有黑印的尸体的详细验尸格录,明确指出死者内脏萎缩,像是被某种东西抽干了精气;有对打捞起来的纸人和莲灯残骸的描绘,甚至附有简单的图样;还有对一些报案者、目击者的询问笔录。
在几份不同的笔录中,都提到了一个细节:在听到“鬼娶亲”的歌声或者看到莲灯时,会闻到一股“像腐烂的兰花”的味道。
腐烂的兰花……陈渡想起那浓烈的草药苦涩味,难道就是指的这个?
他还找到了一份关于近期清江浦几种特殊草药流向的调查记录。记录显示,近两个月,有数家药铺都大量购入了几种平时用量极少的药材,包括“鬼臼”、“断肠草”、“曼陀罗”等,购买者身份不明,但追查下去,线索都指向城西的黑市。
城西……正是孙老篾住的方向。
陈渡将这些信息默默记在心里。当他翻到一叠关于永鑫船厂历史沿革的旧卷宗时,手指顿住了。
其中一份发黄的地契附件上,用朱笔标注着永鑫船厂的地下,有一条“废弃的排帮密道”,通往……通往河道方向,出口疑似在沉船区域附近!
密道!
陈渡的心脏猛地一跳。如果这条密道真的存在,并且还能通行,那么他或许可以不用再次冒险下水,就能接近沉船,甚至探查铁链通往的河底!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不动声色地将这份卷宗混入其他看过的文件中,然后起身离开了案卷库。
“怎么样?陈兄弟,有什么发现吗?”赵干立刻迎上来。
“有些头绪。”陈渡含糊道,“走吧,去会会那个孙老篾。”
他需要确认密道的存在和位置。而这个当年排帮的老人,很可能就是关键。
三人走出衙门,朝着清江浦西城走去。陈渡走在前面,赵干和钱勇紧随其后。
他能感觉到,背后那两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他。
徐师爷的“协助”,更像是一张无形的网,正随着他的每一步探查,悄然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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