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起阿青，两人再次踏上逃亡之路。这一次，他们不敢再靠近河岸，只在芦苇荡的边缘穿行，借助茂密的植被隐藏身形。

脚下的路更加难走，泥泞、水洼、盘根错节的植物，消耗着他们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阿青几乎完全倚靠在陈渡身上，才能勉强前行。

走了大半天，日头升到头顶，又渐渐西斜。又渴又饿，疲惫像潮水般一阵阵涌上来。阿青的呼吸又开始变得急促，咳嗽声压抑不住。

就在陈渡几乎要放弃，考虑是否冒险回到河边寻找食物时，前方隐约传来了人声！

不是一个人，是很多人！嘈杂，混乱，夹杂着哭喊和呵斥。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

陈渡示意阿青停下，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拨开芦苇，向前望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河道再次变得开阔，岸边竟然聚集了黑压压一大片人！至少有上百人，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像是逃难的流民。他们聚集在一处地势稍高的土丘下，土丘上，站着几个穿着号服、手持兵刃的兵丁，正对着下面的人群大声呵斥着什么。

而在人群前方，靠近水边的地方，停着几艘官府的漕船，船上同样有兵丁把守。一些穿着稍微体面些的人，正拿着包袱，在兵丁的监视下，战战兢兢地往船上走。

像是在……组织撤离？

陈渡心中一动。难道下游出了更大的变故，官府在组织民众转移？

如果是这样，或许能混上船，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他退回阿青身边，低声道：“前面有官府的船，好像在撤人。我们想办法混上去。”

阿青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点了点头。

两人悄悄靠近人群边缘。流民们挤作一团，神情惶恐，争抢着想要上船，又被兵丁粗暴地推开。哭喊声、哀求声、呵斥声混成一片。

陈渡观察着情况。上船检查并不严格，主要是防止流民携带兵器或者发生骚乱。他和阿青混在人群里，低着头，慢慢向登船的跳板挪动。

眼看就要轮到他们，突然，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指着河道上游，厉声高喊：

“那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陈渡也抬头望去。

只见上游的河道拐弯处，一点刺目的白色，缓缓浮现。

是那艘白船！

它竟然又出现了！而且正直直地朝着这个聚集了上百人的临时码头漂来！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鬼船！是那艘鬼船！”

“它又来了！快跑啊！”

“官爷！官爷救命！”

恐慌像瘟疫般蔓延。流民们再也不顾兵丁的阻拦，疯狂地向后溃逃，互相踩踏，哭喊声震天！

兵丁们也慌了神，试图维持秩序，却被汹涌的人潮冲得东倒西歪。

那艘白船，依旧保持着那不疾不徐的速度，无视岸上的混乱， silent and relentless, 朝着码头漂来。船身那苍白的颜色和诡异的符号，在夕阳的余晖下，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光芒。

陈渡死死拉住阿青，避免被人群冲散。他看着那艘越来越近的白船，又看了看陷入彻底混乱的码头和那些惊慌失措的兵丁。

混上船的计划，彻底泡汤了。

而且，这白船的出现，似乎预示着更大的灾难，即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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