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反馈回来。果然,不止李老栓一家!村里另外还有三户人家,也在近期从清江浦的货郎、或者干脆就是在路边,得到过类似的铜钱或小铁片!他们都当是占了便宜,偷偷藏了起来!
其中一户,就是昨夜刚死了人的那家!
陈渡让他们立刻将那些可疑物件全部收集起来,用厚厚的油布包裹,贴上他临时画的辟邪符,集中放到村子中央的空地上,周围撒上厚厚的石灰和艾草。
当最后一件可疑物件——一个锈迹斑斑、刻着模糊花纹的青铜小锁被找出来时,陈渡怀里的惊魂铃,对着那堆被隔离的物件,发出了持续不断的、低沉的嗡鸣。
果然如此!
清江浦……所有的线索,所有的诡异,最终都指向了那里。有人在那里系统地制作、散布这些作为“信标”的邪物媒介!目标,可能就是像李家集这样,靠近运河、容易得手的村庄!
那邪物是刀,而握刀的手,藏在清江浦的阴影里。
必须回去!
天快亮时,陈渡将处理那堆邪物媒介的方法教给族老(用烈火烧毁,灰烬深埋),并再三叮嘱他们近期绝对不要接触任何来历不明的金属物件,尤其是从清江浦来的。
然后,他带着阿青,坐上李老三找来的骡车,匆匆离开李家集,返回清江浦。
骡车颠簸,陈渡闭目养神,脑子里却飞速运转。散布媒介的人,和寻找铁匠熔炼幽冥铁的黑衣人,是不是一伙的?和胡员外又有没有关系?王瘸子的“自愿”背后,又藏着什么?
还有无念和尚,他的伤势不知如何了。
回到清江浦时,已是下午。镇子看上去与往日并无不同,运河上船只往来,码头上人声嘈杂。但陈渡却感觉,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涌动着更深的暗流。
他没有先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沈仵作那里。沈仵作刚好在家,见到陈渡和阿青,有些意外。
“陈师傅?你们这是……”
“沈先生,无念大师在我家养伤,劳您去看看。”陈渡简短说道,同时将那个装有诡异铜钱的铁皮盒子递给沈仵作,“另外,您看看这个。”
沈仵作接过盒子,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变了。他拿起一枚铜钱,凑到窗前,用专门的放大镜仔细观察方孔边缘的刻痕,越看脸色越是凝重。
“这……这是‘引阴符’的变种!”他失声道,“这东西哪来的?”
“李家集。最近死的人,家里都找到了类似的东西,都是从清江浦流出去的。”陈渡沉声道。
沈仵作倒吸一口凉气:“有人……有人在蓄意喂养那邪物!用整个运河沿岸的村落!”
他猛地抓住陈渡的手臂:“陈师傅,这事必须立刻报官!这已经不是寻常的邪祟作乱,这是……这是人祸!”
报官?陈渡想起官府在李家集的态度,摇了摇头:“证据不足,官府不会信。而且,散布这东西的人,很可能就藏在镇上。”
沈仵作沉默了,他也知道官府的作风。他看着那盒铜钱,眼神复杂:“能刻画出这种符文的,绝非寻常之辈。需要对阴符邪术有极深的造诣,而且……可能需要特定的工具和环境。”
特定的工具和环境?陈渡想起了那把火之后,铁匠铺里找到的幽冥铁碎屑。
“沈先生,您可知镇上,除了周铁匠,还有谁会这种精细的金属雕刻手艺?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进行这种……邪门的炼制?”
沈仵作皱着眉,沉吟半晌:“精细雕刻……镇东头有个姓赵的银匠,手艺极好,但也只是打制首饰……特别的地方……”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要说特别,前街那家关了门的‘古籍斋’的后院,早年听说死过个老刻碑师傅,手艺是家传的,专门刻各种碑文符箓,后来据说接了桩邪门的生意,全家都没了……那院子就一直空着,都说闹鬼,没人敢去。”
古籍斋?刻碑师傅?邪门生意?
陈渡记下了这个名字和地址。
离开沈仵作家,陈渡先回家看了看无念和尚。隔壁婆婆说和尚一直昏睡,偶尔咳血,情况不太好。陈渡将身上剩下的所有钱都给了婆婆,拜托她继续照看,又去药铺抓了些治疗内伤和驱寒的药材。
安顿好家里,天色已近黄昏。
陈渡站在院子里,看着西沉的落日将天空染成一片血色。
古籍斋……他决定今晚就去探一探这个据说闹鬼的废弃院子。
他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接近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操纵着一切的黑手。
而对方,恐怕也早已注意到了他这个屡次坏事的“渡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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