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看似平息,但年轻人留下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在某些人心里漾开了微澜。接下来的半天,人们干活时更沉默了,但那沉默里,似乎多了点别的东西。
傍晚收工,一家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歪歪扭扭地投在坑洼的土路上。陈安几次看向父亲,欲言又止。
回到家,秀姑忙着生火做饭,陈渡坐在门槛上,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陈安终于忍不住,走到父亲身边,低声问:“爹,白天那个学生说的……”
“吃饭。”陈渡打断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
陈安噎住了,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晚饭依旧是稀粥和干硬的饼子。秀姑把粥熬得很稠,这是她唯一能做的,让家人多吃点实在东西。陈安食不知味地吃着,脑子里反复回响着白天那学生的话——“只有把他们赶出去,才能真正安生”。
夜里,陈渡躺在床上,睁着眼。窗外月色昏暗。他听见隔壁屋里,陈安翻来覆去的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晚都要频繁。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被点燃,就很难再熄灭了。那学生的话,像风,吹进了儿子心里那堆早已准备好的干柴。
他翻了个身,面朝墙壁。墙上挂着的“渡亡”行头,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他忽然觉得,自己挖的那个防空洞,不仅挖在了土坡下,也挖在了每个人的心里。洞越深,藏进去的东西就越多,恐惧,迷茫,还有那一点点被艰难唤醒的、不知是福是祸的东西。
这洞,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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