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用尽了力气,左手紧紧捂着右边的胳膊,指缝间有暗红色的东西渗出来,混着泥水,滴落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
那军人停在离陈渡家院门几步远的地方,靠着湿冷的墙壁喘息着,目光扫过坐在门槛上的陈渡和阿青,又迅速移开,看向巷子深处,像是在判断有没有危险。
阿青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她下意识地往爹身边靠了靠。她没见过这样的兵。以前过的兵,要么趾高气扬,要么凶神恶煞,没有像这样……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野狗。
陈渡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篾条垂在膝上。他静静地看着那个伤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害怕,也没有同情,就像在看一件与己无关的物事。
伤兵与陈渡的目光短暂接触了一瞬。他喉咙里发出一种模糊的、像是呜咽又像是咳嗽的声音,然后低下头,试图把自己更深地缩进墙角的阴影里,右手臂上的血,还在一点点往外渗。
陈渡收回目光,重新低下头,继续编织手里的鱼篓,仿佛巷口那个突然出现的、流着血的伤兵,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阿青却无法忽视。她看着那兵胳膊上不断渗出的血色,看着他那双沾满泥浆、冻得开裂的脚,看着他在寒风中难以自抑的颤抖。她抬起头,又看看爹。
爹的脸隐在越来越浓的暮色里,看不真切。只有他手上编织鱼篓的细微声响,和着远处运河隐隐的水声,在冰冷的雨丝中,显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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