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阿青!快开门!”是福崽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
阿青连忙跑过去拉开院门。福崽脸色煞白,气喘吁吁,一把抓住阿青的胳膊,手指冰凉。
“怎么了福崽?你撞鬼了?”阿青被他吓到了。
“比……比鬼还吓人!”福崽上气不接下气,回头紧张地看了看空荡荡的巷子,压低声音,几乎是贴在阿青耳朵上说,“我……我刚才在镇外那片芦苇荡里摸鸟蛋,看……看见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当兵的!穿着破破烂烂的灰衣服,躺在芦苇丛里,身上……身上都是血!”福崽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一开始以为他死了,吓死我了!我刚想跑,他……他忽然动了一下,还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我的娘啊……”
阿青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又一个伤兵?
“你……你没告诉别人吧?”阿青紧张地问。
“没,我没敢!”福崽猛摇头,“我吓得屁滚尿流就跑回来了!阿青,怎么办啊?他会不会死在那里?会不会……有同伙来找我们麻烦?”
阿青也慌了神,脑子里乱糟糟的。她想起爹的叮嘱,想起赵裁缝说的“探子”,想起铁匠铺里那些讳莫如深的话。
“你……你确定只有一个人?”阿青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我就看见一个!”福崽肯定地说,“周围我都看了,没别人!”
阿青咬着嘴唇,犹豫不决。告诉爹?爹肯定会让她别管。不告诉?那个人要是死在了芦苇荡里……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陈渡回来了。
福崽像见了救星,也顾不得害怕了,冲过去就喊:“陈叔!陈叔!不好了!芦苇荡里有个当兵的,快死了!”
陈渡的脚步猛地停住,脸上的疲惫瞬间被锐利取代。他目光如电,扫过福崽惊慌的脸,又看向站在门口、脸色发白的阿青。
“在哪儿?”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和那天赵裁缝来时如出一辙。
“就……就在镇西头,运河拐弯那片最密的芦苇荡里!”福崽指着方向。
陈渡站在原地,眉头紧锁,胸膛微微起伏。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脸上,明暗不定。过了几秒钟,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对福崽沉声道:“你回家去,把嘴闭紧,跟谁都别说,听见没?”
福崽被他严厉的语气吓住了,连连点头,一溜烟跑回了自己家。
陈渡又看向阿青:“你也是,在家待着,照顾好你娘。我出去一趟。”
“爹!”阿青忍不住叫住他,“你……你要去救他吗?赵叔他们说……”
陈渡打断她,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阿青,记住,有些事,看见了,就不能当没看见。”
说完,他转身,快步朝着镇西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渐浓的暮色里。
阿青站在门口,心里像是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爹的话在她耳边回荡。有些事,看见了,就不能当没看见。可是,看见了,然后呢?会带来更多的麻烦,还是……一丝微弱的,属于人的温热?
她望着爹消失的方向,只觉得那暮色沉沉的天空,像一口倒扣下来的黑锅,压得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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