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虺立刻明白了。这东西腥臭无比,一旦混进鱼堆,沾上气味,那整桶鱼就算废了,别说卖,自己吃都难以下咽。这比割网更阴损,直接断了他们一早的财路。
“北滩起网的地方,有人看着。”旁边的豁牙闷声闷气地开口,带着点质疑,“就他一个人,能行?”
老篾头没看豁牙,只看着水虺:“所以,要快,要准,要神不知鬼不觉。做完就走,别恋战。让他们知道疼,又抓不到人。”
水虺掂量着手里的布包,那腥臭味直冲鼻腔。他明白,这一步踏出去,就再没有回头路了。他看向老篾头:“就我一个人?”
“豁牙会在河道对面的芦苇丛里接应你。”老篾头指了指黑壮汉子,“他对那片熟。万一被发现了,他能带你从水路绕回来。”
豁牙撇了撇嘴,没说话,显然对给水虺当接应这事儿不太情愿,但又不敢违背老篾头。
水虺沉默了片刻,将布包仔细揣进怀里。“什么时候动手?”
“天亮前,人最困的时候。”老篾头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候差不多了,你们现在就去准备。记住,手脚干净点。”
水虺不再多言,对豁牙点了点头。豁牙瓮声瓮气地说了句“跟我来”,便转身朝着河下游走去。水虺深吸一口带着河腥和污浊气息的冷空气,跟了上去。
老篾头看着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晨雾和杂乱的窝棚阴影里,慢悠悠地敲了敲烟袋锅,脸上那纵横的皱纹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风从河面上吹来,带着湿冷的水汽,卷动着地上的落叶和垃圾,打了个旋儿,又不知吹向何处。
乱岔河新的一天,就在这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中开始了。而水虺怀里的那包腥臭之物,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即将打破这脆弱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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