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李老汉似乎从一个尸首的怀里摸到了什么,是个水囊。他迫不及待地拔开塞子,仰头就往嘴里灌。许是灌得太急,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水混着血丝从嘴角溢出。
咳嗽声在空旷的洞窟里显得格外刺耳。
三娘心头一凛,生怕这动静引来什么。她正想悄悄退回岩缝,却见那李老汉灌了几口水后,像是缓过点劲儿,竟扶着箱子,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四下张望了一番,那双原本浑浊无神的眼睛里,此刻却闪烁起一种异样的、近乎贪婪的光芒,死死盯住了散落在地上的那些刀剑。
他弯腰,捡起一把带鞘的腰刀,笨拙地抽出一半,雪亮的刀身在灯光下晃出一道寒光。他用手摸着那冰冷的刀锋,脸上露出一种似哭似笑的怪异表情。
三娘看得心里发毛。这李老汉,怕是吓疯了不成?
忽然,李老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把刀插回鞘里,紧紧抱在怀中,然后又俯身,从散开的油布包里,胡乱抓了几把什么东西塞进自己破烂的衣襟里。做完这些,他不再停留,踉踉跄跄地,朝着洞窟另一头、一条更小的支流岔口跑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三娘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里头像是堵了一团乱麻。这地底下的磨难,竟是把人心里的鬼都给逼出来了。
她不敢在此处久留,正想退回岩缝,眼角却瞥见那木车底下,似乎压着一样眼熟的东西。
她定睛细看,心里猛地一颤——那是一只鞋!一只沾满泥泞、后跟都快磨平了的旧布鞋!看那样式,分明是……哑巴穿在脚上的!
哑巴的鞋,怎么会在这里?还被压在车底下?难道他……
三娘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窜到天灵盖。她最后看了一眼这充满诡异和死亡的码头,抱着丫蛋,头也不回地、跌跌撞撞地冲回了那条陡峭的岩缝。
她得回去,回到陈渡身边。眼下,只有那个昏迷不醒的人,还能让她觉着,自己个儿不是独自在这阴曹地府里挣扎。
回到那石凹旁,三娘一屁股瘫坐在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丫蛋在她怀里不安地扭动。她把脸埋在丫蛋小小的肩窝里,肩膀无声地耸动着。
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何时才是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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