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姐也低声啜泣起来。

继祖叹了口气：“乱世飘萍，互相扶持罢了。”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远处似乎还有零星的枪声传来。“睡吧，轮流守夜，明天还得赶路。”

下半夜，轮到继祖守夜。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毫无睡意。省府的阴谋，沉船的冤案，父亲的遗愿，还有眼前这两个无助的女子和那个倔强的少年……千头万绪，压在心头。

忽然，庙外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不止一人！

继祖浑身汗毛倒竖，猛地推醒启明，又示意两个女子噤声。

脚步声在庙门外停住了。接着，是压低的对话声：

“看清楚了吗？是不是跑这边来了？”

“没错，四个，两男两女，有个小子挺扎手……”

“妈的，周秘书长下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那小野先生要的东西……”

是周秘书长和小野派来的追兵！他们竟然追到了这里！

继祖和启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启明悄无声息地摸到门边，举起了顶门杠。继祖则捡起一块沉重的断砖。

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一个黑影探了进来。

“打！”

启明怒吼一声，顶门杠带着风声狠狠砸下！那黑影惨叫半声，软软倒地。

“在里面！”门外顿时大乱。

“砰！砰！”枪声响起，子弹打在门框和墙壁上，火星四溅。

“从后面窗户走！”继祖拉着吓傻的两个女子，冲向庙宇后墙那个破洞。

启明如同疯虎，守在门口，挥舞顶门杠，竟一时挡住了外面的人。但他毕竟年少，力气有限，肩上瞬间被划了一刀，鲜血直流。

“启明！”继祖目眦欲裂。

“快走！”启明嘶吼着，又是一杠子扫倒一个想冲进来的黑衣人。

继祖知道此刻不是婆妈的时候，咬牙将两个女子推出后窗，自己正要翻身出去，回头却见启明被两个黑衣人缠住，另一个黑衣人举起了手枪，对准了启明的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继祖想也没想，将手中那块断砖奋力掷出！

“啪！”砖头正中那举枪黑衣人的面门，那人惨叫一声，枪也失了准头，打在了房梁上。

趁这空隙，启明猛地挣脱，连滚带爬地从后窗窜了出来。

“追！别让他们跑了！”庙里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

四人再次没命地奔逃，融入漆黑的芦苇荡和夜色之中。身后，是零星追赶的脚步声和枪声。

这茫茫黑夜，何处才是安身之所？那运河的波涛，似乎永远也洗不尽这世道的血腥与污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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