坳口的喧哗声愈发大了。等云中君和陈继祖赶到时,只见赵北山带着七八个手下,正与五六个穿着古怪、腰间佩着狭长弯刀的人对峙着。那几人个头不高,但眼神凶狠,站姿紧绷,透着股训练有素的悍戾之气。为首的是个留着仁丹胡的中年人,穿着深蓝色和服外罩,脚踩木屐,正用生硬的官话与赵北山交涉。
“我们的,商人的干活!迷路的,要借宿,要补充盐巴的!”那仁丹胡语气强硬,毫无求人之态。
赵北山寸步不让,横着脖子:“这里是私地,不接待外客!要借宿,往前再走三十里有镇子!”
“八嘎!”仁丹胡身后一个年轻浪人模样的按捺不住,手按上了刀柄,嘴里叽里咕噜冒出一串东洋话。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住手!”马三的声音传来,他和徐师爷也闻讯赶到了。马三扫了一眼那几个东洋人,脸色变了几变,随即堆起笑脸,上前打圆场:“哎呀,原来是东洋来的客人!失敬失敬!赵队官,都是过路的,行个方便。”
他转头对那仁丹胡用半生不熟的官话夹杂着比划:“你们,商人的?什么的干活?”
仁丹胡见来了主事的,态度稍缓,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样的东西晃了晃:“三井洋行,考察矿物的干活。山里迷路,叨扰了。”
三井洋行?考察矿物?陈继祖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又扯上东洋人了?还偏偏是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马三显然也不全信,但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笑道:“好说好说!远来是客,坳里还有空房,几位不嫌弃就暂住一宿。盐巴,好说!”他使了个眼色,赵北山虽不情愿,还是让开了路。
那几个东洋人趾高气扬地跟着马三的人往坳里走,目光却如同刀子般,锐利地扫过盐井、工棚,以及云中君、陈继祖这些生面孔。
一场风波暂时压下。
回到木楼,气氛更加凝重。
“东洋人……他们怎么会来这里?”溥锡贝子脸色发白,“难道……也是冲着……”
豫王爷抬手制止了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向云中君和明镜法师:“仙长,禅师,你们看……”
明镜法师沉声道:“来者不善。其步伐眼神,绝非寻常商贾。”
云中君捻着胡须,目光深邃:“星陨镇的‘星星铁’,官军的邪丹,如今又来了东洋的矿师……这盘棋,是越下越大了。”
夜里,马三和徐师爷再次来到木楼,脸色都不太好看。
“王爷,仙长,”马三没了白日的客套,直接说道,“这帮东洋鬼子,怕不是善茬。我手下人听到他们私下交谈,说什么‘龙脉’、‘地气’、‘神物’……不像是在找寻常矿藏。”
徐师爷补充道:“而且,他们似乎……知道王爷在这里。”
“什么?”豫王爷霍然起身。
“虽然没明说,但话里话外,打听有没有‘京城来的贵人’。”徐师爷压低声音,“王爷,咱们之前的提议,您考虑得如何了?如今形势逼人,若再犹豫,等东洋人或者张旅长那边反应过来,咱们就被动了!”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东洋人的吵嚷声,似乎是在和安排住宿的人争执什么。隐约听得“位置不好”、“要换地方”之类的话。
马三皱眉,对豫王爷告了声罪,匆匆下楼。
过了一会儿,他脸色铁青地回来,骂道:“他娘的!这帮小鬼子,嫌安排的房子靠近盐井,气味重,非要换!指明要……要赵队官他们住的那排房子!”
赵北山那排房子,正好卡在坳口咽喉位置,易守难攻。东洋人此举,耐人寻味。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赵北山闻言也赶了过来,怒道,“那位置紧要,岂能让他们占了去!”
徐师爷眼珠一转,忽然道:“王爷,诸位,眼下或许……是个机会。”
“机会?”众人看向他。
徐师爷阴阴一笑:“东洋人不是省油的灯,张旅长和过山风也在附近。咱们何不……借此机会,试探一下这东洋人的虚实,顺便……或许能让他们和赵队官起些冲突?届时,王爷或可趁机……脱离此地?”
他这话,竟是怂恿利用东洋人来制造混乱!
豫王爷沉默不语,手指敲着桌面,显然在权衡。
溥锡急道:“王叔,与东洋人牵扯,恐引狼入室啊!”
云中君忽然开口:“徐师爷,你口口声声要助王爷联络南方,如今又提议引东洋人制造混乱。贫道倒想问一句,你与马壮士背后那位‘京城贵人’,究竟意欲何为?与这东洋人,又是否有所关联?”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连马三都愕然看向徐师爷。
徐师爷脸色瞬间煞白,强笑道:“仙……仙长何出此言?我等对王爷一片忠心……”
“忠心?”云中君冷笑,目光如电,“那昨夜与你密会、送来‘牵机引’的黑衣人,又是谁?你将其混入药材,意图控制王爷女眷,这,就是你们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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