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凄厉的尖叫如同冷水泼入滚油,瞬间炸碎了水云庄表面维持的平静。柳文渊脸上的从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惊惧、愤怒与某种“果然如此”的阴沉。他猛地看向凌虚子,眼神锐利如刀:“道长!”
凌虚子已然起身,袖中手指微动,似在掐算,沉声道:“声音来自东南,地气郁结,阴煞沸腾之处!”
“是后园废窖!”柳文渊脱口而出,脸色更加难看,“那里……那里早年是冰窖,后来封存不用,近来……”他话语一顿,显然有所隐瞒。
“近来如何?”凌虚子追问,目光如炬。
柳文渊咬了咬牙,知道瞒不过去,只得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周子建(周秘书长)月前曾以‘寄存’为名,运了几口箱子到庄内,坚称必须置于那废窖之中,说是……关乎‘大计’的紧要之物!柳某虽觉不妥,但……唉!”他未尽之语里充满了懊悔与忌惮。
周秘书长寄存的箱子!陈继祖立刻联想到山中那支运送尸体的队伍!难道……
“带路!”凌虚子不再多言,语气斩钉截铁。
柳文渊此刻也顾不得许多,对门外喝道:“柳福!取我的灯笼和钥匙来!任何人不得靠近后园!”
方才引路的管家柳福应声而去,很快提着两盏特制的、灯罩上刻画着符文的牛角灯笼回来,手里还攥着一串沉甸甸的旧钥匙。
一行人不再耽搁,由柳文渊和柳福引路,凌虚子、陈继祖、刘横紧随其后,快步穿过曲折的回廊,直奔庄园东南角。越靠近那里,空气中那股阴寒潮湿的气息越发浓重,还夹杂着淡淡的、与观星台相似的甜腥与腐朽混合的怪味。
后园一角,杂草丛生,一座半埋入土的石砌建筑如同沉默的巨兽匍匐在地,厚重的铁门上挂着一把硕大的铜锁,门上贴着的封条早已破损不堪。
柳福用钥匙费力地打开铜锁,铁门发出“嘎吱”一声刺耳摩擦,缓缓向内开启,一股更加浓郁、令人作呕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激得几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门内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深不见底,黑暗如同实质。柳福提着的牛角灯笼光芒有限,只能照亮脚下几步范围,光线在潮湿的墙壁上跳跃,映出扭曲的影子。
“就是这里。”柳文渊声音有些发干,停步不前,显然对下方心存极大的恐惧。
凌虚子接过一盏灯笼,当先迈步而下。陈继祖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刘横则警惕地断后。
石阶陡峭而湿滑,走了约莫二三十级,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正是当年的冰窖。窖内寒气刺骨,比外面冷了何止十倍,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石、草药和尸体腐败的混合气味,几乎令人窒息。
借着灯笼昏黄的光,可以看清窖内景象——中央空地上,赫然摆放着五口黑漆漆的棺材!棺材并未合拢,盖子斜搭在一旁,里面空空如也!而在棺材周围的地面上,用朱砂和某种暗红液体绘制着一个与观星台上类似的、但更加复杂诡异的阵法,阵法线条如同血管般微微搏动,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阵法边缘,蜷缩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仆役的衣裳,身体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眼睛瞪得滚圆,布满血丝,脸上是极致的恐惧与痛苦,已然气绝!刚才那声尖叫,想必就是他临死前发出的。
“是负责夜间巡视后园的老苍头!”柳福看清那人面容,失声惊呼。
凌虚子快步上前,俯身查看那尸体,又仔细观察地上的阵法,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不是简单的养煞……这是‘五鬼搬运,借尸还阳’的邪阵!以五具特定时辰死亡的尸身为引,抽取其残存魂魄与地底阴煞之气,凝聚成有形无质的‘尸傀’!此物刀枪难伤,唯惧至阳之物!那五具尸体……已成傀,破棺而出了!”
尸傀!破棺而出!陈继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难怪周秘书长要把东西“寄存”在这里,这水云庄下有特殊的地脉阴气,正是炼制这等邪物的绝佳场所!
“它们……它们去了哪里?”柳文渊声音发颤,他终于明白自己近日的心神不宁和庄内怪事从何而来了。
凌虚子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视着黑暗的地宫:“阵法未散,尸傀初成,灵智不高,必不会远离此地,应还藏在这地宫某处,或是……已被什么东西吸引!”
他话音未落,地宫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无数只脚在地上拖行,又像是利爪刮擦着石壁!
众人汗毛倒竖,齐齐望向声音来源的黑暗。
凌虚子将灯笼提高,光芒勉强照过去。只见在地宫最深处的阴影里,缓缓浮现出五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它们身形僵硬,皮肤呈现一种死寂的青灰色,眼窝深陷,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指甲乌黑尖长,正朝着他们蹒跚而来!正是那五具尸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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