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江龙的“寨子”并不在什么险峻山寨,竟就在运河岔道的一片茂密芦苇荡深处。几十条大小船只巧妙地隐藏在芦苇丛中,用木板相连,组成了一座独特的水上营寨。寨子里人员不少,男女老少皆有,虽是水匪,却颇有章法,见到翻江龙,都恭敬地行礼,口称“龙爷”。
翻江龙将两人引至最大的一条趸船上,船舱内陈设简陋,却干净整齐。他屏退左右,只留黑鱼在舱外守卫。
“坐。”翻江龙自己先在一张木椅上坐下,指了指旁边的条凳。
凌虚子和陈继祖落座。
翻江龙看着凌虚子,开门见山:“道长不是寻常游方道士。傩门法术,失传已久,想不到今日得见。”
凌虚子心中微凛,此人眼力果然毒辣。“龙爷见识广博。”
翻江龙摆摆手,目光再次落到陈继祖身上,这次,他的眼神不再掩饰,带着一种审视,甚至是一丝……探究。“这孩子……真的姓陈?”
陈继祖心头一跳。
凌虚子不动声色:“龙爷何出此言?”
翻江龙从怀中摸出一个油布包,缓缓打开,里面竟是一块半旧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陈”字,字迹古朴。“很多年前,我在清江浦运河段,救过一个落水的年轻人。他水性极好,却像是心灰意冷,自己寻死。我把他捞上来,他什么都没说,只留下了这块牌子。”
他将木牌推到桌前,目光灼灼地看着陈继祖:“那人的眉眼……与这小子,有七分相似。”
陈继祖浑身剧震,猛地站起身,死死盯着那块木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激动声响!父亲!是父亲的消息!
凌虚子按住激动的陈继祖,沉声问道:“龙爷可知那人后来去了何处?”
翻江龙摇了摇头:“他只在寨子里住了三天,伤好后便走了,说是要去办一件未了之事。从此再无音信。”他顿了顿,看着陈继祖,“他走之前,只反复念叨一句话……‘我对不起孩子,对不起秀姑’。”
秀姑!母亲的名字!
陈继祖如遭雷击,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是用力点头,啊啊地指着自己,又指着那木牌。
一切都不言而喻。翻江龙看着陈继祖的反应,眼中最后一丝疑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了然与……凝重。
“果然是你……”他长长叹了口气,“孩子,你爹陈渡,当年在清江浦,可不是个简单的船工。他……牵扯进的事情,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
他目光扫过凌虚子,又落在陈继祖紧紧抱着的星纹钢上,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这河水听了去:
“你们带着这东西,去找他,是福是祸,难说。但清江浦,如今已是各方势力盯着的漩涡中心。朝廷、洋人、还有……一些更神秘的人,都在找一样东西。那样东西,据说,和你爹,和这星纹钢,都有莫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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