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内一时沉寂,众人脸上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凌虚子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说书先生耳中:“先生博闻强识,令人钦佩。却不知,那当年设阵镇河的异人,以及铸造镇物的能工巧匠,姓甚名谁?可有后人传世?”
说书先生目光转向凌虚子这角落,见他是个面容清癯、气度不凡的老者,不敢怠慢,拱手道:“这位老先生问得好。据故老相传,主持此事的,乃是一位出身河工世家、精通金石水法的陈姓高人!至于铸造镇物的巧匠,似乎与一个雷姓家族有关,其锻冶之术,神乎其技,能引星辰之力入金铁之中!”
陈姓高人!雷姓巧匠!陈继祖手中的茶杯险些脱手!父亲陈渡!雷万钧师傅!
这说书先生,绝非普通的江湖艺人!他知道的内情,未免太多了!
凌虚子眼中精光一闪,继续问道:“先生可知,这陈、雷两家后人,如今何在?”
说书先生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摇了摇头:“沧海桑田,世事变迁。这两家的后人,或许早已隐姓埋名,散落江湖;或许……也已卷入这镇河之秘的因果之中,吉凶难料喽。”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老朽奉劝一句,有些旧事,不知为妙;有些故人,不见为安。沾上了,便是甩不脱的麻烦。”
说完,他不再多言,醒木一拍:“好了,今日书短,暂且到此。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竟是直接收了场。
茶客们意犹未尽,议论着散去。凌虚子付了茶钱,拉着心神激荡的陈继祖,快步走出茶馆。
“道长,他……他说的……”陈继祖声音发颤。
“此人绝不简单。”凌虚子沉声道,“他是在借说书之名,传递消息,或者说……在警告,在提醒。”
“他是哪边的人?翻江龙?还是……”
“看不透。但他的话,印证了关大河所言,也点明了星纹钢和你们陈家的关键。”凌虚子眉头紧锁,“清江浦已成漩涡中心,各方势力都在盯着。这个临河驿,怕也不太平。我们需尽快离开。”
两人刚走出茶馆不远,忽然见一队衙役匆匆从街口跑过,神色紧张,方向正是码头。
“快!封锁码头!所有船只一律严查!发现形迹可疑的一老一少,立即拿下!”为首捕头的声音隐隐传来。
追兵,竟如此之快就跟到了临河驿!
凌虚子和陈继祖对视一眼,心知此地不可久留,立刻转身,向着与码头相反的镇外小路疾步而去。
然而,他们没注意到,在茶馆二楼的窗口,那位山羊胡说书先生,正端着茶杯,默默注视着他们消失在街角的背影,脸上那市侩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忧虑与思索。
“星纹现,陈脉归……这运河底下睡了三百年的账,终究是要算了。”他低声自语,将杯中残茶泼出窗外,茶水在阳光下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坠入尘土,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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