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张定远就站在了东门内的空地上。他没穿披风,铠甲也没换,袖口卷到肘部,右手手腕还隐隐作痛,但不影响他摆出第一个动作。
“来,跟我做。”他说。
刘虎带着二十名士兵列队走来。他们每人身后跟着五六个百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一个老头拄着拐杖站得笔直,一个小男孩踮着脚往前面挤。
张定远抬起右臂,手掌竖起,横切于胸前。“格腕。”他声音不大,但清楚,“对方抓你,就这么挡。”
他转身,左脚前踏半步,右手顺势扣住假想敌的手腕,腰一拧,肩一顶,把人往前摔出去。“绊腿。”他说,“重心压低,别用蛮力。”
最后一步,他后跳两步,转身就跑。“逃。”他说,“打不过就跑,跑回家里,关门喊人。”
人群安静了几秒,然后有人开始模仿。老人慢吞吞地抬手,动作僵硬。孩子嘻嘻哈哈地乱甩胳膊。妇女们互相看看,才肯伸手。
“不对。”张定远走到一组人中间,扶住一个中年男人的手腕,“不是往上抬,是横切。你这样,敌人还能把你拽倒。”
那人点点头,重新做了一遍。
刘虎在另一头喊:“三式!记住了!格腕、绊腿、逃!谁忘了就重来!”
太阳升起来,训练场上的声音多了起来。有人喊口令,有人纠正动作,小孩学得快,教起家里的老人。一个十岁男孩拉着奶奶的手,一遍遍比划“格腕”。
中午收工时,张定远让士兵发了一筐馒头。百姓坐在地上吃,有人端了碗水递给他。
“将军,喝点。”
他接过碗,喝了半口,还回去时说:“明天继续练。会这三招的,能带家人一起来。”
那人连连点头。
下午换了一批人。这次来的多是妇孺。她们一开始不敢上前,躲在后面看。直到看见同村的王嫂跟着士兵学“绊腿”,摔了个屁股墩儿,爬起来还笑,大家才慢慢围过来。
一名年轻女子试了几次都做不好“格腕”。她力气小,动作软。
张定远走过去,站到她旁边。“别怕。”他说,“你不是要打赢谁,是要活下来。”
他让她再做一次,抓住她的手,带她完成动作。“就这样。快一点,狠一点。记住感觉。”
女子喘着气,又做了三遍。最后一次,她自己喊出了“格腕”。
傍晚鼓声响起,工地收工了。训练场上的人还没散。几个孩子留在原地,对着墙角反复练习“绊腿”。
刘虎走过来,嗓子已经哑了。“今天三百多人练了第一轮。青壮组下周可以进第二课。”
“今晚回去写名单。”张定远说,“每户登记名字,学会三招记一功。够十功的,给米一斗。”
“百姓愿意学吗?”
“愿意。”张定远看着远处一群结伴回家的妇女,“她们现在敢晚上出门了。”
第二天清晨,训练场比昨天早来了半个时辰。有人自带木棍当武器,有人牵着孩子来报名。一个七十岁的老汉拄着拐杖站到队列里,说自己孙子教过他“格腕”,今天要亲自试试。
张定远让他站前面。
“您年纪大,动作慢点没关系。”他说,“能动就是好事。”
老人点点头,抬手做了个歪歪扭扭的“格腕”。
周围人都笑了,笑声里没有嘲讽。
第三天开始分组考核。五个百姓一组,由一名士兵当考官。模拟倭寇突袭场景:一人假装扑上来抓,其余四人依次应对。
有个老太太面对“袭击”愣了几秒,然后猛地抬手一挡,嘴里喊着“格腕”,接着转身就跑,跑出五步还不忘回头喊“来人啊”。
全场鼓掌。
一个小女孩没躲开,被“袭击者”按了一下肩膀。她立刻趴下打滚,滚出两圈才爬起来,哭着喊“我逃了!我逃了!”
张定远走过去,蹲下来看她。“你做得对。”他说,“滚也行,爬也行,只要离开就行。”
女孩抹掉眼泪,点点头。
第七天,第一批“十户联防”小组成立。每十户推选一人当组长,负责每天早晚组织练习。张定远给每个组长发了一块木牌,上面刻着编号。
“你们不是官兵。”他说,“但你们是第一道防线。发现陌生人,可疑动静,立刻报信。迟了不行,慌了也不行。”
组长们一个个接过木牌,像接军令一样郑重。
第十天,演武开始。
空地上划出三个区域。儿童组先上,十个孩子轮流演示“三式保命操”。他们动作整齐,喊声清脆。最后一个项目是集体逃生演练,哨声一响,孩子们迅速分散,有的钻桌子,有的贴墙跑,全部在三十秒内到达安全区。
妇孺组接着上。五名妇女搭档演练:一人遇袭,其余四人立刻围拢,有人喊叫,有人拉人,有人拿扫帚当武器。最后全体后退,边跑边喊“报官”。
青壮组最激烈。他们和士兵对练,模拟真实搏斗。一名铁匠出身的汉子用“格腕”化解攻击,紧接着“绊腿”放倒对手,落地后翻身就跑,动作干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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