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姑姑静静听着,浑浊的眼底泛起一丝暖意,干裂的嘴唇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淡的笑:“你是个好孩子,心思纯良。我帮你们,就当偿还你娘当年对我的恩情。”
她说着,伸手攥住陆烬的袖口,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扶我起来些,我有话要说。”
陆烬连忙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又在她背后多加了个软枕。
裴家姑姑靠在枕上,喘了好一会儿,才接过陆烬递来的温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
烛火映在她蜡黄的脸上,能清晰看见她下颌处凸起的骨节,每说一句话,都像是在与耗尽的体力抗争。
“我先前被软禁的宫殿,地下埋着一把银质钥匙。”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拿到钥匙后,去找一尊‘笑佣’,你记着,那尊佣人的背后,有一处锁形的凹槽,那是当年我们暗中做的手脚,用钥匙打开,里面藏着他谋害太后的所有罪证。”
说到这里,她忽然转头看向陆烬,眼神里满是恳切,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至于裴家……我与你爹爹当年各藏了一份密令,是狗皇帝当年给我们的,就埋在裴家老宅的地下。若有机会,一定要帮裴家洗清冤屈,让那些枉死的族人瞑目。”
话音落下,她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猛地向后倒去,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连抓着陆烬袖口的手都松了几分。
烛火的光落在她脸上,能看见她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嘴唇也重新变得惨白。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桂香急促的声音,还伴着轻轻的敲门声:“殿下,安宁公主来了!”
话音未落,沈念欢已经提着裙摆冲了进来,方月影紧随其后,身上还带着外面夜风的凉意。
“怎么样了?”沈念欢的声音本带着急切,可当她看清床榻上的景象时,话语骤然顿住。
裴家姑姑双目半阖,脸色比先前更显蜡黄,胸口起伏得愈发微弱,连呼吸声都变得细若游丝。
方月影快步上前,蹲在床榻边,指尖先探向裴家姑姑的额头,又轻轻搭在她的腕间。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指尖能清晰感受到那微弱得几乎摸不到的脉搏,紊乱得如同风中残烛。
“不行,我先前不是专业学医的,来这里后只跟着太医学了些皮毛,根本处理不了这种情况。”方月影的声音带着急意,抬头看向众人时,眼底满是无措。
偏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烛火的噼啪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站在角落的桂香忽然小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犹豫:“要不……奴婢试试?”
江衍立刻侧身让开位置,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你过来。”
桂香快步上前,双膝跪在床榻边,指尖轻轻搭在裴家姑姑的腕间。
她闭着眼,眉头微蹙,片刻后又睁开眼,仔细查看裴家姑姑的眼底与舌苔,动作间带着几分专业的沉稳。
可当她收回手时,脸色却沉了下来,缓缓摇了摇头。
“回殿下,姑姑的脉气浑浑而浊乱,已是六至以上的急脉,气色衰败;又兼脉气绵绵,细若游丝。”桂香说着,缓缓跪下,声音里满是愧疚,“恕奴婢无能,这是死脉之候,回天乏术了。”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偏房里瞬间陷入死寂。
烛火依旧在晃动,却照不亮任何人眼底的沉重,他们明明已经救出了裴家姑姑,却还是留不住她的性命。
裴家姑姑忽然轻轻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开阖着,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不用……费事了……”
她看着陆烬,眼底满是遗憾:“只可惜……我没能亲眼看到狗皇帝倒台,没能看到裴家昭雪……”
陆烬连忙上前,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指腹用力按着她的掌心,将自己的力气传递给她:“姑姑,你撑住,我这就去想办法找太医过来,一定能治好你的!”
“别去……”裴家姑姑轻轻摇了摇头,气息愈发微弱,“会暴露的……等我死后,就把我的尸体丢回冷宫去,别让狗皇帝察觉到异样……”
沈念欢看着裴家姑姑气若游丝的模样,指节不自觉攥得发白。
她咬了咬牙,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收紧,指尖划过一道旁人看不见的微光,道具商城的界面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不等江衍反应,一颗泛着淡淡光晕的药丸已稳稳落在她掌心。
“念欢!”江衍话音刚落,沈念欢已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托住裴家姑姑的下颌,将药丸送进她口中,又递过温水助她咽下。
做完这一切,她回头便撞进江衍复杂的目光里。
那眼神里有担忧,有无奈,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沉重。
“你跟我出来。”江衍的声音低沉,不带半分商量的余地。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回廊,夜色渐浓,廊下的灯笼散着暖黄的光,将他们的影子叠在青石板路上。
他们来到寝殿,江衍转过身,目光落在沈念欢身上:“这个药,是从道具商城换的吧。”语气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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