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雅的卧房宽敞得如同被月光浸润的宫殿。
穹顶垂下的蕾丝帘幔轻拂着核桃木护墙板,鎏金烛台在墙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晕。
房间以象牙白与柔粉为主调,天鹅绒软榻铺着银线绣就的蔷薇纹样。
一侧的独立衣帽间敞开着半扇门,隐约可见内里悬挂的丝绸裙裾与缀满珍珠的礼帽。
毗邻的会客室铺着波斯羊毛地毯,紫檀木圆桌摆放着水晶茶具。
而另一侧的阅读室则排满了高耸的胡桃木书架,皮革封面的书籍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每一处细节都浸润着贵族小姐的精致品味,彰显着无可比拟的身份尊崇。
她抬手遣退了侍立在门边的女仆。
“现在你已经帮不了我了,但是我还是很愿意跟你说说我们的故事,除了你也没有人会想听这些。”她拉着祝安坐在窗边的软椅上,月光勾勒出她侧脸柔和的轮廓,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一段故事渐渐浮现在祝安面前。
那年伊莉雅刚满十岁,正是王都贵族少女们最鲜活烂漫的年纪。
她身边围绕着一群闺中密友,时常聚在玫瑰庄园里,伴着花香与茶气,叽叽喳喳地谈论着裙摆的样式、珠宝的成色。
彼时的王都正掀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鞋履热潮,镶金绣银的缎面小鞋成为少女们追捧的珍宝。
她们以收集稀有款式为荣,鞋底的刺绣、鞋头的珍珠、鞋跟的鎏金,都能成为彼此攀比的话题。
就连贵族少年们,也开始在靴面上缀以宝石或银线,将衣着打扮视作身份与品位的象征。
在那群女孩中,有个名叫薇薇安的姑娘,总是拥有最令人艳羡的鞋子。
鞋面上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缀着细碎的红宝石,行走时便如踏碎星光。
伊莉雅为此魂牵梦萦,最终忍痛割爱,送了一件新得对,银狐纹样的丝绸礼服,换来了鞋店的名字。
期待如藤蔓缠绕心房,她遣管家快马传召鞋匠上门。
彼时正是仲夏,庄园的玫瑰园开得热烈,绯红与乳白的花瓣层层叠叠,缀着晨露在阳光下闪着碎钻般的光。
伊莉雅身着月白色亚麻衬裙,外罩一层薄如蝉翼的真丝披肩,正俯身抚弄一朵盛放的红玫瑰,指尖轻触花瓣的柔润。
金箔般的阳光倾泻而下,为她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宛若森林中误入凡尘的精灵。
微风携着玫瑰的甜香掠过,撩动她额前的碎发,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从鹅卵石小径尽头带近。
“小姐,鞋匠到了。”管家躬身行礼。
伊莉雅转过身,目光撞进一双澄澈如星子的眼眸。
那是个十二岁的少年身上穿着一件浅亚麻色的束腰短袍,领口与袖口用同色系的细麻线绣了一圈极简的卷草纹。
恰好衬出少年清瘦挺拔的身形。
短袍下摆利落束在深色皮腰带上,腰间斜挂着那柄皮质卷尺。
虽然才12岁,但是优越的外貌已经开始显现。
他的鼻梁高挺,嘴唇线条优美,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
他随师傅一同躬身行礼,动作虽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却自有一番得体的谦卑。
“向您致意,美丽的伊莉雅小姐。”他的声音清润如泉水叮咚,带着未脱的稚气。
一瞬间,伊莉雅的心仿佛被什么轻轻触动了。
年少的伊莉雅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但是她并不明白这种心动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少年名叫沐恩,他始终低垂着眼帘,专注地听着师傅与伊莉雅沟通鞋履的样式与花色。
一切敲定后,师徒二人再次行礼告辞。
沐恩转身时,衣角被玫瑰枝轻轻勾了一下,他慌忙稳住身形,回头望了一眼,恰好对上伊莉雅望过来的目光。
随即羞涩地笑了笑,快步跟上了师傅的脚步。
鞋子的工期是一个月。
自那日后,伊莉雅每次踏入玫瑰园,目光总会不自觉地飘向远方,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那个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年。
虽然只会偶尔闪过几秒,但是那几秒的画面却如同种子般在她心中种下了情愫。
她很少接触外男,至少对两个哥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一个月的时间对于她来说开始变得漫长又煎熬。
薇薇安也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她悄悄地问伊莉雅。
“伊莉雅,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心上人?”她们正在玫瑰庄园练习插花,伊莉雅握着薰衣草花束的手猛地一顿,抬眼时,眼眸懵懂:“什么?”
“就是喜欢的人,我给你的那些书。你不会没看吧?”薇薇安有些惊讶。
伊莉雅被戳穿了,她确实没有看,随手翻开了几页就觉得没意思了。
她的脸颊泛起红晕:“我没看完……”越说声音越小。
“我的天!”薇薇安夸张地捂住嘴,随即又压低声音,“你真该好好读读!你这几日茶饭不思、频频走神的模样,跟书里写的‘坠入爱河的少女’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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