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做到的?”
无羡对他眨眨眼,一副“你求我,我就告诉你”的架势。
“哼,不说就算了!”奚淼才不上当呢,专心啃起他的粢饭糕来,留给她一个傲娇的后脑勺。
胡韶见众人吃得香,也想夹一样来尝尝,只是拉不下这个脸,就这么矜持了一小会儿,碟子就空了,连一粒粢饭糕上掉下来的米粒都没给他剩下。
他愤愤地剜了柴胡几人一眼,都是些什么人啊,也不瞧瞧自个儿的身份,能与他同桌一起吃饭,本就是给了他们天大的面子了,居然还敢同他抢食!
胡韶苦巴巴地啃着手中粗糙的窝窝头,不断地催眠自己:
他这是卧薪尝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突然,他的碗中多了一个荷包蛋。
终于有人想到他了……
顺着夹着蛋的筷子望去,让他没想到的是,替他夹食的居然是李元芳。
哼,以为这些小恩小惠,就能感动他吗?早晚有一天,要从他的手中夺回顺天府尹之位,到时候让他天天给自己夹菜!
收起心中刚刚萌生的一丝小感动,化悲愤为食欲,狠狠地咬了荷包蛋一口。
外,焦而不干。
里,嫩而不腻。
可比寡淡干涩的窝窝头好吃多了,三两口将蛋吞下,仍让他意犹未尽。
他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无羡,不愧是琉璃居的东家,真是会享受生活,再寻常不过鸡蛋,都能让她化腐朽为神奇。
可惜,粢饭糕没缘尝上一口,他正遗憾着,就听一道冷哼自耳边传来,“胡大人活得挺自在的,看来一点都没受到贬官的影响啊!”
如今一个不知名的小卒,也敢欺压到他的头上来了,官威摆得十足,“编派朝廷命官,好大的胆子!”
“是吗?”尾音微微上扬,慵懒之中透着几分危险的味道,“看来连降三级还是少了。”
他被马哲那个阉党吓唬了一晚,已经够憋屈的了,如今什么玩意都敢威胁他,让他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那也不是尔等……”胡韶转过身,手指到那个刁民的鼻子上,刚要教训他两句。
待看清他的脸后,腿就软了,一个踉跄,直接跪了下来。
怪不得刚才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可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儿听过了。
原来是他!
这位爷,不在豹房好好待着,怎么来了刘家村?
他想挤出个谄媚的笑容来,可是脸部的肌肉因为紧张变得太过僵硬,笑起来像抽筋似的,比哭还难看,“圣……”
“剩下的借口,我一句都不想听,将皮收紧了,若是觉得如今的官职配不上你的能力,我不介意让你从检校重新做起。”
胡韶身形一颤,脸色都白了。
能将堂堂一名四品官员吓成这样的,除了厂卫,自然只有朱寿了。
朱寿常年不上朝,李元芳等人由科举入仕,只在殿试时见过一回他的真容。
过去多年,记忆早已模糊,何况他还换了一身普通的曳撒,并未被李元芳等人认出来,见他年近三十仍未蓄须,还当他是东厂的哪位公公,得到了正德帝的新宠,由张永小心侍奉着。
“你怎么来了?”无羡怔怔地望着他。
不见的时候,还能找一堆事儿,让自个儿忙起来,心无旁骛。
可当他就这么站着面前时,在心中建起的所有堤坝,便被心潮瞬间冲垮。
“想你了,就来了。”朱寿上前两步,将她头上的玉簪重新摆正。
他在豹房日日念着她,知道她出了城,还以为她想跑了呢,什么都顾不得了,心急火燎地跑来见她。
她倒好,身边的美男不见少,反而越来越多了。一个媚眼勾魂的奚淼还不够,又多了个英气逼人的常伦、才能兼备的白前,唯独不把他放在心上。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他拿起无羡咬过一口的粢饭糕,啃了起来,“这味道,没你之前给我做的香呀?口感也差了些。”
要想口感好,就得将粳米和糯米混一块儿,要想炸得脆,就得油多,四面才能炸透。
“来得匆忙,哪里能寻到好米、好油来?你胃不好,少吃些油炸的。”
“为了早些见到你,我连早膳都没顾着吃呢……”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委屈。
小米粥养胃,倒是极好的,可朱寿不爱那个味儿,何况东西还给烧糊了,更别指望他会吃上两口。
偏偏老汉家的鸡蛋,全让她给煎荷包蛋,下了众人的肚子了。
罢了罢了……
“让马哲去邻家买两个鸡蛋来,给你炖个蛋羹吧!”
“我还要荷包蛋。”朱寿得寸进尺。
都要给他炖蛋羹了,也不差一个荷包蛋,“那你等着。”
无羡去了厨房,重新起灶。
朱寿坐在她的座位上,端起她喝过的茶盏,尝了一口,似是带着她的唇香,甘香如兰,幽而不洌,滋味甚好。
嘴角满意地高高翘起,眼角的余光则瞥着奚淼,挑衅之中带着几分不屑。
奚淼在胡韶下跪时,就猜到了朱寿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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