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尼克斯身后的精灵护卫们更是如临大敌，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了剑柄上。在精灵的文化里，身份和姓名是与灵魂绑定的，借用一个王子的身份，这无异于最严重的挑衅。

“盟主阁下…我不明白。”菲尼克斯的声音干涩。

“你不需要明白。”肖恩侧过身，洞口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你只需要相信。”

他看着菲尼克斯，又扫了一眼他身后那几个紧张的精灵护卫。

“不过，在把你的身份交给我之前，你和你的手下，最好先弄清楚我们到底要钓的是一条什么样的鱼。”

肖恩没再多说，转身朝着龙巢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里更加幽深，空气里弥漫着古老岩石和岁月的气息。

菲尼克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咬着牙，跟了上去。他的护卫们对视一眼，也只能紧随其后。

没走多远，龙王奥伯隆那山峦般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前方，他似乎早已等候在此。格罗姆和巴顿这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也一左一右地跟在旁边。

“小子，东西都在里面。”奥伯隆瓮声瓮气地开口，他伸出巨大的龙爪，推开了一扇几乎与山壁融为一体的石门。

“吱嘎——”

沉重的石门之后，不是金碧辉煌的宝库，而是一个广阔到令人窒息的巨大洞窟。

这里没有火把，唯一的光源，是洞窟穹顶上镶嵌着的无数拳头大小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晶石，宛如一片被囚禁的星空。

洞窟的中央，矗立着一块块高达百米的黑色石碑，上面用最古老的龙语和通用语，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图文。

“这里是‘龙之记忆回廊’。”奥伯隆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窟中回响，“记录着我族从远古至今，所有值得被铭记的大事。”

他领着众人，走到其中一块最为古老的石碑前。

石碑上的雕刻粗犷而血腥，描绘着一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战争。无数形态各异的巨龙，与一些扭曲、怪诞、长满触手和眼球的怪物厮杀在一起。天空在流血，大地在崩裂。

“这就是深渊。”奥伯隆的爪子指向那些怪物，“它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它们的目标不是征服，不是奴役，而是吞噬。”

菲尼克斯和他身后的精灵护卫们，呆呆地看着石碑上的景象。他们虽然听说过深渊的传说，但从未想过，那场战争的真实面貌，会是如此的惨烈和绝望。

“龙族在那场战争中失去了三分之二的同胞，才勉强将它们赶回了世界的裂隙。”奥伯隆的语气沉重，“我们以为战争结束了。但我们错了。”

肖恩接过了话头。

他走到另一块石碑前，这块石碑上记录的，是几百年前的事情。

“菲尼克斯王子，你引以为傲的逻辑，让你无法理解，为什么你的父王会被腐蚀。”

肖恩指着石碑上的一段记载。

“这里记录了三百年前，一位龙族长老的故事。它只是因为好奇，研究了一块从深渊裂隙附近捡到的碎片，半个月后，它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伴侣和孩子，试图打开通往龙族育儿所的禁制。”

菲尼克斯的瞳孔猛地收缩。

“腐化，不是力量的对抗，是信息的污染。”肖恩的声音很平静，“它会找到你思维里最薄弱的环节，你最偏执的念头，然后把它放大，扭曲，直到你的整个思想，都变成它的形状。”

“你崇拜秩序和逻辑，它就给你一个看似完美的、符合你一切逻辑的‘剧本’，让你心甘情愿地去扮演其中的角色。”

肖恩顿了顿，看向菲尼克斯。

“比如，一个‘堕落的勇者’需要被讨伐，一个‘糊涂的龙族公主’需要被拯救，而你，菲尼克斯王子，就是那个执行这一切的、最完美的‘英雄’。”

这些话，像一把无形的锤子，狠狠敲在菲尼克斯的心脏上。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在这些血淋淋的记录面前，被剥得干干净净。

“不…不可能…”一名年轻的精灵护卫失声喃喃，“王是睿智的…王怎么会…”

“愚蠢！”矮人巴顿灌了一大口酒，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脑子再好，也得看输入的是什么玩意儿！给你一堆垃圾，你还能算出一桌满汉全席来？”

格罗姆在旁边用力点头，瓮声瓮气地附和：“就是！我娘说过，吃坏东西会拉肚子！脑子吃坏了，肯定也会拉稀！”

虽然比喻粗俗，但道理却异常的清晰。

菲尼克斯的身体晃了晃，他身后的护卫队长连忙扶住了他。

“还不够。”

肖恩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个用光明魔力封印的水晶瓶。

瓶子里，装着的正是从菲尼克斯那枚“星语水晶”上净化出来的…那团黑气的残渣。

“这就是‘剧本’的墨水。”

肖恩将水晶瓶举到菲尼克斯面前。

“你们精灵对魔力敏感，自己感受一下，这东西和你们银月森林的生命魔法，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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