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二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这一日,清晨,窦建德意图趁唐军战马饲料用尽,需到黄河北岸牧马之机,发动总攻。他亲率大军,自板渚出牛口列阵,北依黄河,南连鹊山,正面宽达二十里,擂鼓进军,企图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碾碎唐军。
唐军众将见夏军势大,皆有惧色。李二却登高望远,仔细观察敌阵后,对诸将笑道:“贼起山东,未尝见大敌,今度险而嚣,是无纪律,逼城而阵,有轻我心。我按甲不出,彼勇气自衰,阵久卒饥,势将自退,追而击之,无不克者!”
他下令按兵不动,以逸待劳。
果然,时至中午,夏军士卒饥渴疲惫,纷纷坐倒在地,队伍散乱,争着喝水,纪律松弛,毫无战意。
李二见时机已到,大喝一声:“可矣!”
亲率玄甲军精锐,如离弦之箭,直冲夏军阵线!
同时,令宇文士及率三百轻骑掠过敌阵西侧,进行牵制。
夏军正懈怠间,忽见唐军铁骑如天崩地裂般冲来,仓促应战,阵脚大乱。
李二一马当先,率史大奈、程知节、秦叔宝、宇文歆等大将,卷着旗帜,冲入敌阵,直透其背!
刹那间,虎牢关前杀声震天,烟尘蔽日。玄甲铁骑所向披靡,夏军虽众,但指挥失灵,士卒惶恐,溃不成军。
李二率队反复冲杀,夏军大阵彻底崩溃,士卒争相逃命,自相践踏,死者枕藉。
混战之中,窦建德见大势已去,心中大恸。其麾下忠勇亲兵拼死护主,组成一道血肉壁垒,抵挡着唐军如潮的攻势。
“夏王!快走!”一员浑身是血的裨将嘶吼着,将窦建德推上亲随备好的快马,“留得青山在!回河北,再图后计!”
窦建德双目赤红,看着身边浴血奋战、不断倒下的将士,知道再无挽回可能。
他长叹一声,猛地一抽马鞭,在数十名最精锐的亲卫死士簇拥下,朝着战阵相对薄弱的东北方向奋力冲杀而去。
李二正指挥部众绞杀夏军主力,忽见一队精锐骑兵护着一人拼死突围,料定是窦建德,立刻命令尉迟恭率一部玄甲军追击。
然而,战场混乱,溃兵如潮,窦建德的亲卫又个个抱定必死之心,阻击极为顽强。尉迟恭虽骁勇,连续斩杀数名敌将,却终究被稍稍阻滞。
窦建德趁此间隙,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坐骑神骏,竟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突围而去,消失在黄河岸边的茫茫芦苇荡中。
尉迟恭追之不及,只得悻悻而回,向李二请罪。 李二望着窦建德遁走的方向,眉头微蹙,但随即舒展开来。虽未能竟全功生擒窦建德,但其十万大军已然灰飞烟灭,主力尽丧,短时间内再也无力干预中原战事。
首要目标,仍是洛阳! “无妨,丧家之犬,暂不足虑。收拾战场,回师洛阳!”李二下令道。
虎牢大捷的消息传回洛阳围城大营,唐军欢声雷动,而洛阳城内,则陷入了一片绝望的死寂。
王世充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外无援军,内无粮草,军心涣散,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他试图突围,但失败告终。
走投无路之下,王世充素服率其太子、群臣二千余人,诣军门投降。
李二端坐于军中大帐,接受了王世充的投降。
当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枭雄匍匐在地时,帐中一片寂静,唯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处理完受降的初步事宜后,李二令左右屏退,只留下长孙无忌等少数心腹。他目光冰冷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王世充。
“王世充,”李二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本王问你,去年四月,长安平康坊刺杀之事,可是你所为?”
王世充抬起头,脸上满是败军之将的颓丧,却并无太多惊惶:
“败军之将,无话可说。是,是某所为。李二你屡屡坏我好事,截我粮道,杀我大将,某恨不得食你肉寝你皮!派人行刺,有何奇怪?只恨苍天无眼,竟让你逃过一劫!”
“逃过一劫?”李二猛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王世充面前,逼视着他,
“那你为何还要派第二波人,去泾阳县,屠戮赵天雄将军家庄园满门?连一个四岁的稚子都不放过!王世充,祸不及妻儿!行事如此狠毒卑劣,你也配称一方之主?!”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赵天雄挡剑的身影和赵子义那双早慧却可能已永远黯淡的眼睛,仿佛就在眼前。
王世充闻言,脸上却露出了诧异和茫然的表情:“第二波人?屠戮庄园?四岁稚子?李二,你莫要血口喷人!某王世充行事,是狠辣,是不择手段,但敢作敢当!刺杀你,某认了!但派人去杀一个已死将领的家眷,屠庄灭口?某还不屑于此!更何况是对一个懵懂孩童下手!某若真想斩草除根,为何不在长安动手,要等到你们有所防备再去那什么庄子?此事绝非某所为!”
李二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此刻只有败者的颓唐和被诬蔑的愤怒,竟不像作伪。
帐内陷入一片死寂。长孙无忌等人也面露惊疑。
如果不是王世充……那会是谁?谁既能精准地把握时机,又能如此心狠手辣,并且……试图将这笔血债栽赃到王世充头上?
一股更深的寒意,悄然爬上李二的心头。他仿佛看到,在击败了明处的敌人之后,一条隐藏更深、更加毒辣的毒蛇,正悄然吐着信子。
洛阳的落日,透过帐门的缝隙照进来,将李二的身影拉得很长,却无法驱散那骤然降临的疑云与冰冷。
真正的幕后黑手,依旧隐藏在迷雾之中。而逃回河北的窦建德,虽暂得喘息,但其势力大损,中原大势,已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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