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夫心系百姓,子义佩服。”赵子义郑重地向魏徵行了一礼,姿态做得很足。
然而他直起身,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但是,魏大夫,您谏言,不能‘双标’啊!”
“双标?”魏徵愣住了,他虽未听过这个词,但结合语境,瞬间就明白了其中含义——双重标准!
一股热血猛地涌上头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赵子义这个攻击点,实在太刁钻,太狠毒了!
“我再问魏大夫,”
赵子义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
“陛下之所以能拿出大量优质精盐,以远低于过去价格售卖,惠及万民。
这制盐、运盐、售盐,难道没有成本吗?
难道是陛下凭空变出来的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子义几乎只差明着喊出来:
陛下搞惠民工程的钱,很大一部分就是来自“有间商城”的利润!
是用“商业”赚来的钱,去补贴“仁政”!
魏徵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这个事实他心知肚明,但在朝堂之上,他不能说出来。
他只能铁青着脸,死死瞪着赵子义,胸口剧烈起伏。
赵子义见状,知道胜券在握,立刻发动了最后的总攻。
他不再纠缠具体产业,你不是还进谏奢靡吗?
“魏大夫,我再最后问您几个问题,请您据实回答!”
“陛下自登基以来,是否勤于政事,夙夜在公?”
“……勤政。”魏徵不得不答。
“陛下宫中用度,是否奢靡无度,穷奢极欲?”
“不曾奢靡。”
“陛下是否滥用民力,大兴土木,修建宫室园囿?”
“没有大兴土木。”
“陛下是否耗费国帑民脂,求仙问道,寻求长生?”
“没有!”
一连串干脆利落的回答之后,赵子义猛地停下,发出了灵魂一击:
“那——你——今——天——到——底——在——进——谏——什——么?!”
“你所指责的这一切,陛下都没有做!
你所依据的理由,全都站不住脚!
你所谓的犯颜直谏,除了彰显你自己的刚直之外,于国于民,于君王德行,究竟有何实质性的益处?!”
“我……我……”魏徵被这一连串逻辑严密、气势磅礴的质问彻底击垮了。
李二:哈哈哈哈,赵子义干得漂亮!
李二强忍内心兴奋,但嘴角实在有些压不住!
魏徵赖以立身的“道理”在赵子义的辩才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身形晃了晃,脸上血色尽褪,最终,所有的坚持和倔强都化为了无尽的颓然。
他面向御座,缓缓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沙哑而沉重:
“臣……固执己见,不明就里,妄言惑君……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众朝臣:来了来了!终于居然是魏徵?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李二并没有顺势责罚魏徵。
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感慨和真诚的语气,朗声说道:
“责罚?朕为何要责罚你?”
“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跪伏于地的魏徵身上,声音斩钉截铁:
“魏徵无罪!魏徵,便是朕不可或缺的那面‘人镜’!”
众朝臣:???
这剧情不对啊!
“陛下……!”跪在地上的魏徵闻言,浑身剧震,猛地抬起头来,已是老泪纵横。
李二这番超越君臣、近乎知己的评价,直击他内心最深处。
让他感动得无以复加。士为知己者死,莫过于此!
就在这君臣相得、气氛即将走向感人肺腑的巅峰时刻,嘴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嚯!魏大夫这面镜子,绝对够亮!够大!还是那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那种!”
李二:“……”
魏徵:“……”
刚刚涌起的感动和激动瞬间被冻结,气氛一下子从悲壮感人滑向了尴尬。
“噗——”
“哈哈哈哈!”
寂静的大殿里,程咬金先没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压抑了许久的哄堂大笑终于爆发出来,声浪几乎要掀翻太极殿的屋顶。
李二额头青筋暴跳,咬着后槽牙心想:这混账东西!
没看到朕正在收买人心……啊不是,是正在展现帝王胸怀吗?!
非要来破坏气氛!
“来人!”他猛地一拍御案,怒吼道。
赵子义心里一咯噔:完了!他不会要打老子廷杖吧?这朝会之上不能跑的啊!
然而,李二的下一句话却是:
“把赵子义这个混账东西,给朕叉出殿去!”
“哈哈哈哈!”
这一次,殿内的笑声更多、更加响亮,更加畅快,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连一些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老臣,都忍不住捋着胡子笑出了声。
赵子义闻言,反而松了口气,一边被两名侍卫“请”出大殿,一边心里嘀咕:还好还好,重要不挨揍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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