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口了。
“你以为你在整合自己?”
声音不大,却让我耳朵发冷。水面晃动,她的影子忽明忽暗,但一直很清楚。
我没退。
“你是谁?”我问。
“我是你忘记的部分。”她笑,“也是你最怕面对的那一部分。”
“我不信。”我说,“我已经见过所有‘我’,痛苦、执念、战斗、逃避……我都接受了。”
“可你还没见过‘掌控者’。”她抬起手,轻轻点水,“你知道你能走到这里,不是因为你觉醒,不是因为你勇敢。而是因为——我一直允许你走。”
我的心跳慢了一拍。
“你说什么?”
“这片空间,不是你重建的世界。”她站起来,裙摆飘动,“是你逃出来的牢房。而我,是守门的人。”
我看她的眼睛。
右眼深不见底,像黑洞。左眼是浅灰色,很平静。
两种感觉,在同一张脸上。
“你不属于我。”我说。
“我当然属于你。”她笑,“我是你从不承认的一面——理性到冷酷,清醒到无情。我能算准每一步,预判每个选择。我不哭,不怒,不惧,因为我早就用逻辑代替了情绪。”
“所以你是……另一个分裂体?”
“不。”她摇头,“我是主核最后一段程序。爸爸分割你意识时,故意留下一个‘观察者’。他希望有人能在你失控时按下停止键。那个人,就是我。”
我愣住了。
原来如此。
难怪她不像别人那样有情绪。她不是情感的化身,是判断的体现。她是每次我想冲上去时提醒“你还不能死”的声音。
“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融合?”我问。
“我没阻止。”她说,“我只是确认——你是否真的准备好接受全部的自己。”
“我已经接受了过去的伤。”
“可你还没接受未来的选择。”她走近一步,水面泛起金色纹路,“当你拥有全部力量,你会怎么做?你会救所有人吗?还是会只救你想救的那一个?你会原谅伤害你的人吗?还是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没回答。
因为我也不知道。
“最讽刺的是什么?”她轻声说,“你一直在找‘真实的自己’,可真正的你,本就不该是单一的存在。你是矛盾的集合,是善与恶的交织,是理智和情感的对抗。你现在做的,不过是在强行统一一个本该多元的灵魂。”
“可如果不统一,我就无法突破。”我说,“外面世界快崩塌了,虫族已经攻下第七区,人类只剩三天防线。我没时间犹豫。”
“那就别犹豫。”她看着我,“但你要记住——当你成为完整的你,你也成了最危险的存在。你可以拯救世界,也可以毁掉它。这不是能力的问题,是选择的问题。”
我沉默了很久。
然后,我伸出手。
“如果你是最后一道关卡,那就让我过去。”
她没动。
“你确定吗?一旦跨过去,你就再也回不到‘受害者’的身份了。你将成为制定规则的人,决定生死的人。”
“我确定。”
她看了我很长时间,终于笑了。
这次的笑容没有嘲讽,也没有冷漠,只有一种理解。
“好吧。”她后退一步,身影开始变淡,“欢迎回来,主导意识。”
水面炸开,金色河流冲天而起,形成巨大光柱。我被卷进去,意识像被撕开又重组。画面在我眼前闪过——
我十岁第一次启动基因锁,眼睛发银光;
十二岁被迫做实验,躺在冰冷台上听医生谈成功率;
十五岁杀了第一个入侵者,血溅脸上时竟有点高兴;
十七岁抱着快死的周明远,在雨里跑着喊救命,却发现他已经没了心跳;
我还看见未来的我。
身穿白战甲,站在废墟中,脚下跪着很多人。有人叫我神,有人叫我魔。我手里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那是另一个世界的“我”,被我自己剥离出来,用来维持平衡。
“这就是结局?”我在心里问。
“这是可能之一。”她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你有千万种未来,每一种都由你现在的一念决定。别忘了,真正的自由,不是摆脱过去,而是有能力选择未来。”
光柱收缩。
我猛地睁眼。
不在白色空间了。
我站在高塔顶上,四周是破碎的城市。天空是紫红色,云中有巨大的飞船飞来飞去,远处炮火不断。空气里有烧焦和金属的味道。
风吹乱了我的头发。
我低头,看见掌心的金印已经合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它不再闪,而是稳定地跳动,像第二颗心脏。
【意识融合度:73%】
系统提示还在视野角落。
还有27%没找回。
我知道剩下的“我”分散在不同地方——有的困在时间循环里,反复经历亲人死亡;有的活在假梦里,不愿醒来;有的甚至背叛了我,加入了敌人,认为只有毁灭才能带来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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